他薄唇抿着,滿身肅殺,鳳眸之中深邃幽深,他面無表情又不怒而威。
跟他身後的,竟是個和長樂縣主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追不上帝九冥,隻得提着裙擺小跑,如此一路追來,累的小臉通紅。
“見過太子殿下!”虛無山中的人全都拱手跪下,就是連厮打的徐堰和徐葵兩兄弟也分開了。
帝九冥站在落石前,良久沒有聲音。
卿蜜蜜同樣看着眼前的落石,她不自覺往帝九冥身邊靠了靠,然後一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冥哥哥,姊姊是安全的,我感覺的到。”她說着,一隻手還放在心口。
帝九冥終于開口,口吻之中帶着誰都察覺不出的稍稍安心,“小九,受了重傷。”
但,還活着!
沒有什麽比還活着更美好的事了。
雙生子之間,總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些關聯感應,卿酒酒和蜜蜜是如此,帝九冥和帝九黎也同樣。
“太子殿下,等救出皇子殿下和縣主,屬下願意以死謝罪!”徐堰噗通一聲跪下了,沙場上殺人不手軟的硬漢,此時紅着眼睛,虎目含淚。
徐葵低下頭,默默地也跟着跪下了。
帝九冥擺手,“起來。”
徐堰一愣,他心頭越發難受,恨不得現在就撞死算了。
“虛無山的洞窯,大燕挖了幾百年,從來不曾垮塌過,可查出爆炸是如何一回事?”知道帝九黎還活着,帝九冥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徐堰道,“發生爆炸的洞窯,是縣主在試驗火藥,窯中有很多易燃易爆的東西……”“不是!”一直站邊上的魏小七站了出來,“縣主經驗豐富,絕對不會出錯的,我和縣主在洞窯中已經十來日,可從來沒爆炸過,而且縣主讓我出來休息的時候,九皇子拿了吃食進去,我還看到九皇子進去不
久,就有一身穿軟甲的小兵也進去了,跟着就發生了爆炸,我當時還奇怪,縣主有過吩咐,閑雜人等不可靠近洞窯,那小兵分明就是虛無山最普通的士兵。”
帝九冥眸色一厲,身上濃烈如實質的冷意陡然攀升,他盯着徐堰下令道,“其中所有人,挨個檢查!”
如果這場爆炸是蓄謀,不管是誰,他絕對要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徐堰将牙齒咬地咯咯作響,他豁然起身,“喏,殿下放心,屬下這就徹底排查,絕對不放過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帝九冥點頭,“徐葵留下,其餘青龍營的回去,一切如常,守口如瓶。”
徐葵等人盡管想在虛無山幫着救出九皇子和縣主,但也隻得聽從吩咐。
“唐長老,”帝九冥有條不紊,“有勞你們幫忙,盡快清理落石。”
唐闵拱手,“太子殿下放心,草民一定計算出所有的着力點,救出九皇子和縣主。”
帝九冥微微松了口氣,他一低頭,就迎上了卿蜜蜜擔憂的眼神。
他心頭一頓,擡手摸了摸她發頂,“放心,小九會保護好酒酒的,他們都會沒事的。”
卿蜜蜜搖了搖頭,“有小九哥哥在,我不擔心姊姊,可是冥哥哥,你的手好冷。”
她說着,捧起他左手,放唇邊呵了幾口熱氣,企圖暖暖他。帝九冥胸腔暖意疊起,他在落石前又站了會,“蜜蜜,本殿要回京坐鎮,虛無山的事瞞不住,肯定有人已經蠢蠢欲動想插手進來,你幫冥哥哥看着這邊好不好?像你姊姊那樣,威懾住這邊的人,冥哥哥隻信
任你。”
卿蜜蜜重重點頭,此時此刻,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沉重負擔壓在肩頭,她強烈的想要幫帝九冥,也想要有朝一日能反過來護着姊姊。
她深呼吸了口氣,眼神堅定的道,“冥哥哥放心,蜜蜜一定能做到的。”帝九冥将腰上系着的,代表皇太子身份的玉佩放她手裏,并眉目狠厲的道,“甯可錯殺,絕不放過,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傷害小九和酒酒的人,所以,别怕鮮血和死人,但凡想越過你作亂的,就
聯合徐堰和徐葵,殺掉!”
卿蜜蜜手一抖,她睜大了眸子,很意外地望着帝九冥。
然帝九冥握着她的手,十分用力,鳳眸之中仿佛揚起漫無邊際的浮冰碎雪,“保護他們!”
如果可以,他其實也希望卿蜜蜜能一直乖巧單純下去,不必見識肮髒和鮮血,活的幹淨美好。
但,雛鳥也總要見識藍天的反複無常和殘酷。
所以,必須成長!
卿蜜蜜死死捏着那玉佩,同卿酒酒相依爲命的一幕幕出現在她腦海,她是傻子的時候,姊姊不離不棄,護着她,寵着她,如今姊姊需要她,自然也該輪到她來爲姊姊遮風避雨。
而且,姊姊能做到的事,她也一樣能做到。
“好,冥哥哥,我一定保護好他們,誰敢越過我心懷叵測,我就殺了他!”那張向來單純天真的臉上,即便說着這般話,仍舊是嬌憨的,可話語裏卻多了幾分義無反顧。
帝九冥松手,他嘴角輕扯,“乖,好蜜蜜。”
說完這話,暗紫長袍翩然過凜然的弧度,帝九冥旋身離開了虛無山,京城那邊,同樣是戰場。
卿蜜蜜看着帝九冥離去,她低頭看了看手頭的玉佩,帶出幾分威嚴下了第一道命令,“徐葵跟着我,徐堰盡快排查虛無山,其他人按殿下的吩咐行事。”
衆人齊齊應喏,卿蜜蜜手裏的玉佩是皇太子身份的象征,見玉如見人,整個虛無山,沒誰敢有異議。
又是半日過去,唐闵等人挑選出合适的堅硬橫梁,又在上面覆了層鐵皮,一應人按着唐闵的吩咐,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落石。
待最上頭一塊石頭被擡出去後,斜刺裏的那一小塊石頭轟隆一聲往下落。
所有人心頭提到嗓子眼了,好在那石頭隻落在空處,并沒有再往下壓。唐闵趕緊吩咐道,“将這橫梁慢慢插過去,來幾個人,将那塊石頭挪松,不用搬下來,隻要能讓橫梁放進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