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歎息一聲,她将頭栽他懷裏,蹭了蹭,“好煩啊……”
帝九黎心疼她,“其實大燕有火槍就已經比别人的兵器精良了。”
卿酒酒哪裏不明白,隻是她還是有點不甘心,畢竟火槍都做出來,跨過了那門檻,就此打住,總覺得很遺憾。
她造這些東西,其實并沒有那麽高尚的是爲大燕,而是她懷念熱兵器,于她而言,熱兵器就像是她的第二條生命,沒有它們,她總覺得自個是不完整的,缺失的。
兩人相擁而立,一時靜默無言。
“九皇子殿下,縣主,徐堰統領有話讓屬下帶給兩位。”一身穿軟甲的士兵走進來。
卿酒酒頭都沒擡,帝九黎微微皺眉,這人他怎麽沒印象,“什麽話?”
那士兵走得近了,忽然擡起頭來,露出獰笑,“他讓你們都去死!”
電光火石,火折子的火光飄揚起流星的弧度,爾後落地,随後就是地動山搖的轟隆爆炸聲--。
卿酒酒暗罵幾聲,嘴裏爆粗了。
這是她經曆的第二次爆炸,頭一次是将她從現代炸到大燕,這第二次,頓讓她驚慌了。
“帝九黎?帝九黎,你怎麽樣?”她感覺有溫熱的粘稠血液滴在臉上,她心頭一凜,伸手摸了摸上方的帝九黎。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甚至沒有心跳……
卿酒酒刹那就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爆炸來的太快,悴不及防,那一瞬間,本是抱着她的帝九黎隻來得将她護在身下,然後在磅礴的落石下,給她撐出一點存活的縫隙。
她指尖冰涼,從未有過的慌亂襲上心頭,她呼吸都在發抖,聲音更是顫的厲害,“帝九黎,你是不是……死了?”
她咬破唇肉,舌尖品嘗到點滴的血腥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睛适應黑暗之後,她便能依稀辨認出目前困境,帝九黎的背上壓着塊石頭,那石頭邊,是更大的一塊巨石斜斜落下來,兩廂交錯間,便形成了縫隙空蕩。
卿酒酒小心翼翼從帝九黎身下騰挪出來,她先是給帝九黎把脈,繼而欣喜地發現他體内還有一線生機,整個人隻是由于巨大的沖擊,陷入了假死狀态。
她不敢輕易移動他,隻得望着頭頂交錯的石塊計算了番,然後雙手抱着帝九黎背上那塊石頭,使勁全身力氣,往邊上挪。
石頭比她想象中的重,且上頭還有更多壓下來的落石,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不好,興許所有的石頭都要滾落下來。
她用力到将牙龈咬出血來,耳膜和鼻子都開始流血,十指摳進石塊裏,指甲翻轉,血肉模糊,她亦感覺不到疼。
她隻是……
不想他死,不想再看不到那張臉上的笑,也不想再聽不到他的聲音,即便是……相互打鬥生氣吵架也好……
點滴的濕潤,沾染睫毛根部,讓卿酒酒視野有些模糊,她手腳一起用上,磨破了膝蓋皮肉才将那塊石頭頂到一邊。
“帝九黎,帝九黎,你不能死,聽到沒有?”她不顧身體的酸軟,連忙将人翻過來,雙手合握成拳,重擊在他心口。
一下又一下,然後,她還深呼吸,俯身給他做人工呼吸。
如此循環往複,手臂肌肉酸痛如針紮,還有越來越冰涼的薄唇,終于叫那懸在睫毛的濕潤落了下來。
她頭靠在他身上,小小的縮成一團,太過難過,喉嚨裏邊不自覺發出嗚嗚的幽咽聲,帶着隐忍和悲恸,像是被全世界給遺棄的幼獸。
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絕望和無助,她所會的東西,在這絕境之中,都一無是處,如斯諷刺可笑。
她開始揪自己的頭發,捶打太陽穴,還張嘴要自個的手腕。
全都沒用!全都沒用!
那她拿那些東西來做什麽?護不住想護的人,救不了想救的人,挽回不了想挽回的感情,她甚至此時此刻隻能這樣無能爲力地看着他的身體逐漸變冷。
她忽的又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夾雜哭腔,瘋狂而決絕,魔障而裂裂。
她摸了摸他的臉,指尖從眉骨到眼窩,“放心,我說過的,我心很小,隻能放一個人進去,所以恭喜你,獲得進駐權利,往後我給你報仇好不好?讓那幾個不安份的大燕皇族,都去死,都到地下去陪你……”
“我要是嫁給别人,你會不會馬上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她又這樣問。
黑暗之中,修長帶血的指尖微微一顫,恍如輕風波瀾。
卿酒酒掩下睫毛,捂着心口,止不住的難過,讓她有一種下一刻連呼吸都要喘不上了,她越發蜷縮起身體,靠在他身邊,死死咬着唇。
“帝九黎,我有沒有說過,其實……好喜歡你……”她低聲喃喃,“兩輩子,就隻喜歡了你一個……”“我時常想抱你,親你,摸你,睡你,也想讓你,更喜歡我……可是我脾氣不好,還殺過那麽多人,别的女人都是喜歡珠寶首飾,可我隻喜歡玩槍,又好強死倔不認輸……從前,他們都說我,這輩子都不會
有男人喜歡我這樣的……”
“男人多薄幸,我爲什麽又要讓别人喜歡?”
“可我現在想要你喜歡我,要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都隻能喜歡我一個人,隻能對我一個人好,等老了,也要裝一個棺材裏……”
“帝九黎,我不是大燕的卿酒酒,我是我,你不是大燕卿酒酒的,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意識混亂,太陽穴抽抽的刺疼,眼睛酸澀的厲害。
模模糊糊中,她仿佛感覺到有一隻手擱在了她的發頂,還輕輕地揉了揉。
“帝九黎……”
“嗯?”那一聲醇厚的尾音,仿佛冰水入油鍋,讓卿酒酒瞬間睜大了眸子,她手抖了抖,根本不敢擡頭去看,隻能将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