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松了口氣,她也顧不得身後就是帝舜華,眼珠子一轉,就将行走路途悄悄記了下來,并琢磨怎麽留下記号。
帝舜華将她表情盡收眼底,此刻的卿酒酒,實在不好看,小臉髒兮兮的,混着血和髒污,一身衣衫不整,發髻散落,跟個乞丐差不多。
他冷哼一聲,“卿酒酒你最好别耍什麽花樣,不然姬浩可是還等着要報仇!”
卿酒酒老實了,她斟酌道,“放心,我最是識時務,還很惜命。”
“你知道就好!”帝舜華警告道。
所以待帝九黎追到那小村落,一打聽,才知骁王一行人已經走了一個時辰。
帝九黎想也不想,“追!”
白岩皺起眉頭,“殿下,人困馬乏,繼續追下去,怕是馬要撐不住。”
帝九黎隻得下令就地休息半個時辰。
有侍衛發現馬棚裏的血迹,帝九黎還在裏頭找着卿酒酒的裙裾碎布,他一身氣息森寒,臉色冷的吓人。
“白岩,回皇子府。”帝九黎吩咐道。
白岩心領神會,他曉得這裏頭的意思是要跟帝九冥回禀,并讓帝九冥動動皇後和三皇子那邊,也該讓他們曉得,什麽事是該做的,什麽不該做。
臨走之際,白岩似是而非的道,“殿下,您腿傷初愈,千萬注意。”
他這話也是打圓場,畢竟帝九黎一聽卿酒酒出事,便連木輪椅都給忘了,直接拔腿就追上來。
半個時辰後,帝九黎一身冷意地繼續往前追。
這頭,骁王正到岔路口,他直接脫了卿酒酒的一隻繡鞋,扔給姬浩道,“拿着,走另一個方面,弄出點痕迹。”
姬浩陰着臉,他目光像毒蛇一樣掃過卿酒酒,二話不說,帶着人往另一個方向去。
卿酒酒心頭沉重,這會隻剩她和帝舜華兩人。
“帝舜華,你就那麽笃信我一會将火铳改良之術交出來?”卿酒酒不得不開口試探道。
帝舜華并未走大路,而是直接鑽進密林中,走的山路繞行。
他淡然道,“你會的。”
卿酒酒譏笑,“你可真是多此一舉,你今日不擄我,火铳改良之術一旦成熟,皇上是會要推廣到大燕所有的軍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獨占。”
帝舜華不爲所動,“那又如何?”
卿酒酒瞥了他一眼,輕輕蹭掉另一隻繡鞋,“我笑你目光短淺,你就這樣的,也想做皇帝?”
帝舜華眯眼,似乎生了薄怒,“本王如何,輪不到你來評價。”卿酒酒搖頭,“統帥千軍,所向披靡,是爲将者,得麾下信服,秉仁慈之心,是爲王者,而爲皇,則需得讓萬民心悅誠服,秉仁德之心,非文韬武略,非德才兼備,但一定知人善用,眼有大局者,方才如是
。”
說完,卿酒酒又補充道,“帝舜華,你可或能爲将,興許還能爲王,可你不具備爲皇的條件。”
帝舜華接連冷笑,“本王沒有?帝九冥那殘廢就有?”
卿酒酒笑了,心裏邊想起的人,卻是帝九黎,“他啊,自然眼界比你看得遠,至少他便從未想過,要獨占火铳改良之術。”
帝舜華唇抿成直線,那雙鳳眸之中,湧起驚濤駭浪般的不甘,還有熊熊野心。
卿酒酒沒在說話,她繼續在馬鞍上輕輕地蹭。
“啪嗒……”一聲輕響,她拇指上的黑曜石指環落地。
帝舜華一拉缰繩,他下馬撿起那黑曜石,适才發現,卿酒酒另外一隻繡鞋不見了。
他死死盯着她,“卿酒酒,你要想死本王成全你!”話音方落,他将她拽下馬背,冷笑幾聲,“這裏是荒山野林,你以爲那殘廢能找來這裏?本王告訴你,這裏多豺狼虎豹,蟲蛇野獸,本王隻要随意在你身上割條口子,那血腥味一會就能引來野獸,不管是什
麽野獸,都會将你的皮肉啃地幹幹淨淨。”
哪知,卿酒酒面不改色,她眼皮都沒撩一下。
她還蔑笑道,“帝舜華,你就這點能耐?以爲這把戲能吓到我?”
她當年在原始叢林執行任務之時,什麽野獸毒蟲沒見過?
帝舜華皺起眉頭,他感覺面前的卿酒酒就像刺猬一下,讓人無法下手,找不着弱點。
卿酒酒索性靠樹歇了歇,她還使喚他,“我要喝水。”
從昨晚到現在,她滴水未進。
帝舜華将那黑曜石指環戴回她拇指上,掐着她臉道,“想喝水?你再敢耍花樣,别說是水,尿也不給你喝。”
卿酒酒真想吐帝舜華一臉口水!
帝舜華上馬,他彎腰,正要去拉卿酒酒,豈料卿酒酒猛地蹦起來,狠狠撞馬腹上。
馬匹受驚,揚起前蹄,嘶昂一聲,呼啦沖了出去。
卿酒酒半點不猶豫,蹦起來就往起先她看好的一暗澗滾。
滾下去之時,她聽到背後傳來的怒吼聲--。
“卿酒酒!”
下滾的速度一減,卿酒酒擡頭,就見帝舜華一手扣着她肩,一手抓着長槍,長槍死死地釘在地上。
“哼,有本王在,你休想逃!”帝舜華咬牙切齒的道,他還威脅,“再有下次,本王砍了你的手腳!”
卿酒酒仰頭勾唇,那雙桃花眼泛出幾分嘲弄和奚落。
帝舜華心頭一凜,人還沒反應過來,卿酒酒偏頭張嘴就咬在了他手腕上,且用盡全力。
“唔!”帝舜華悶哼一聲,手一抖,力道一滞,卿酒酒在身子一扭,滑不溜秋的就從他手裏掙脫。
帝舜華有些震驚,似乎沒想到,她竟然能用出這等魚死網破的招。
“呵,我要走,從沒人留得住!”卿酒酒淺淡的聲音傳來,她還在繼續下落。
那暗澗極爲幽深,下頭有水流暗石,兩旁盡是虬結藤蔓籠樹,誰也不知道裏頭有什麽。
帝舜華頗爲不甘心,可他還沒傻到要陪卿酒酒去死,故而猶豫了片刻,還是飛身而起,不得不離開。卻說帝九黎這邊,半天之後,他追上姬浩等人,可甫一見卿酒酒那隻繡花鞋,他就知道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