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她擡眼,眸光一掃,就将屋子裏的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卿歡顔在,姬汐羽在,蘇青岚竟然也在,還有左飛燕,以及其他眼熟的貴女。
老妪矜持地點了點頭,“就那先坐下。”
那位置有些靠後,正挨着蘇青岚。
卿酒酒行禮點頭,她提着學具盒幾步過去,經過蘇青岚身邊時,斜刺裏伸出來一隻腳,輕輕踩着她後裙擺。
卿酒酒頓腳,桃花眼微眯,看着蘇青岚,勾起嘴角,便是邪性淺笑。
台上的老妪看過來,蘇青岚悄悄收回了腳。
卿酒酒冷哼一聲,坐到座位上擺開了筆墨紙硯。
那老妪姓谷,聞名大燕的書法大家,能左右兩手同時書寫不同的字體,且自成風格,頗受世人推崇。
卿酒酒認真聽着,她再是桀骜不馴,可最是尊師重道,既然來了這裏,便收斂心思,準備好生學學,是以對蘇青岚剛剛的動作,她暫且沒放心上。
谷大家侃侃而談後,便讓衆女學生各自練着。
卿酒酒捉筆都不習慣,她瞅着别人,又看了看自個的手,不斷調整,适才将握筆的姿勢規範了。
跟着下筆,筆尖太軟,這一落到紙上,就是歪歪扭扭的,和毛毛蟲一樣。
上次她寫計劃書,根本就是拿炭條寫的。
她皺起眉頭,粉唇抿的死死的,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
“手腕有力,運筆不足,下筆無神,實乃朽木。”谷大家站卿酒酒身後,淡淡的道。
“噗嗤……”屋子裏有人沒忍住,笑出聲來。
卿酒酒擱下筆,恭敬道,“請先生教導,學生定勤奮不惰。”
“哼,朽木再勤奮也是朽木。”蘇青岚譏笑一聲。
谷大家沒有任何表情,隻道,“課後到我清風齋來。”
卿酒酒彎腰行禮,“是。”
一堂課并不長,左右不過半個時辰,課後,谷大師走了,卿酒酒收拾了筆墨,她直接一腳踏蘇青岚長案幾上。
蘇青岚眸色閃爍,隻要一看到卿酒酒,她身上的皮肉就又開始泛疼泛癢,“這是朱雀書院,長樂縣主要耍威風,可來錯地方了。”
卿酒酒彈了下指甲,湊近低聲道,“蘇青岚你也知道這是朱雀學院,本縣主雖然不能跟你動手,但有得是法子弄死你,你皮肉癢了,盡管跟我來陰的,本縣主都接着。”
蘇青岚色厲内荏,她畏懼地低下頭,整個身子都在抖。
姬汐羽和卿歡顔對視一眼,卿歡顔走過來扶着蘇青岚道,“大姊,你再不喜歡青岚表姐,可也不能這樣對她。”
卿酒酒淡淡掃了三人一眼,不跟她們廢口舌,提着學具盒去了谷大家的清風齋。
蘇青岚死死咬着唇,将唇角咬出血來。
姬汐羽同樣憤恨,“她得意不了多久,院中規矩甚嚴,她又不能動武,我看這次,她還怎麽橫。”
卿歡顔微微一笑,“我母親說了,她隻要來了朱雀學院,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蘇青岚也道,“對,蘇家在麓山背陰給她準備了份大禮呢!”
三人相視而笑,竟隐隐都有一種大仇即将得報的暢快。
清風齋裏,谷大家給了卿酒酒一份最基本的筆畫摹本。
卿酒酒順勢在齋中一涼亭練習起來,她看了秀姑拿來的課表,下午的隻有一節女紅課,她不感興趣,果斷第一天就逃了。
兩個時辰後,她手腕酸痛地斜躺石椅長,閉眼小憩,亭中白紗飄忽,香煙缭繞,淺淡的雪松香味喝着墨香彌漫出來,煞是好聞。
卿酒酒這些時日不曾休息好,一來她要管着繡房改建的事,畢竟她設計的東西,都帶着現代風格,匠人并一定能理解,每個都需要她親自說明溝通。
二來,莊子裏那三十二名小乞兒,她雖沒得空過去,可也要先制定出訓練計劃。
所以,這一小憩,她嗅着淡淡的雪松香味,不知不覺竟睡得沉了些。
一刻鍾後,一道人影出現在涼亭裏,這人身穿石青長衫,頭系同色發帶,身材削瘦,一股子的書卷書生氣。
他俯身看了卿酒酒一眼,輕聲喚道,“長樂縣主?縣主……”
卿酒酒沒動靜,她呼吸松緩,顯然睡的正酣。
那人撥弄了下亭角香爐,從袖子裏抖出一點白色粉末,倒進香爐中,霎時,分明是高潔的雪松香,頃刻化爲甜膩味道,靡靡勾人。
那人自個拿出帕子捂住口鼻,靜靜看着卿酒酒。
不一會,卿酒酒呼吸稍稍重一絲,她細嫩的面頰浮起點滴潮紅,像最瑰麗的雨後紅海棠,嬌豔欲滴,招人的緊。
“唔,”她皺着小眉頭,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緩緩睜開眸子,“熱……”
“長樂縣主醒了?”那書生低聲笑道。
卿酒酒看過去,她捂着額頭,晃了晃,神智有些不清,“你是誰?”
書生眉開眼笑,“小生修期,古大師的關門的弟子。”
卿酒酒察覺到不對,她兩指一搭脈,就探出端倪,“你給我下藥了!”
修期搖了下香爐,爐中香煙盤旋而上,越發香甜。
卿酒酒想屏息都沒用,她搖搖晃晃起身,小臉連同脖子都泛出薄粉色來,可唯有一雙眸子異常晶亮。
“你敢害我!”她道。
修期晃手,“永樂郡主隻說,讓小生帶縣主往後山一遊,哪裏是害呢。”
說着,他到卿酒酒面前,微涼的指腹輕撫她面頰,“縣主,請吧。”
卿酒酒擡手,然四肢無力,體内還有陌生的臊意,她不通人事,也懂自個此時體内的異常。
修期見她像沒了爪子的奶貓一樣,毫無威懾力,當即彎腰,将卿酒酒一把抱起,“縣主,得罪了。”
卿酒酒覺得很難受,她身子年紀小,便也敏感至極,根本經受不住這等烈性的情潮。
她死死咬着唇,悶不吭聲,任由修期從一小徑帶着她往後山去。
混蛋!她大意了!麓山後山,風景秀麗,樹木葳蕤,可日頭鮮少能照射過來,便多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