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謝父皇母後。”骁王正兒八經地叩頭,他自個叩還不算,還拉着卿酒酒一起。
卿酒酒咬牙切齒,“長樂謝過皇上和皇後娘娘。”
若說卿酒酒和骁王之間,從前隻是口說無憑地指婚,而今經皇帝的金口玉言,那便是鐵闆釘釘地事了。
殿中衆人反應不一,三皇子輕笑一聲,起身擊掌道,“恭喜十皇弟覓得良緣。”
迎着三皇子意味深長地眸光,卿酒酒哼了哼,她今年才十二,即便有指婚,可距成親,那也還有三年,她就不信三年這麽長的時間,她弄不死這兩兄弟!
骁王看向皇太子,揚起下颌道,“八皇兄,怎的不說兩句?”
皇太子摩挲着扶手,昳麗的面容,琥珀流光,粲若飛星,眉心朱砂紅若滴血。
他雲淡風輕地笑了聲,“小酒兒才十二,十皇弟怕還要等上幾年才能抱得美人歸。”
骁王雙手背身後,“這不勞八皇兄費心,往後長樂自有本王照顧。”
琥珀眼瞳驟起風波,暗暗沉沉不見底,皇太子最後隻點了點頭,沒再說其他。
皇後目光冰冷地剜在卿酒酒身上,她深呼吸了口氣,才雍然道,“長樂縣主,需知往後爲人處世更要謹言慎行,你代表的是皇家顔面,切不可給大燕戰神丢臉!”
卿酒酒心頭不以爲然,她連敷衍都不想,直接低着頭不言不語。
皇後臉上不悅一閃而逝,“卿酒酒!”
這下卿酒酒直接将頭撇向一邊,她用自己得這種态度來表達内心的拒絕。
卿明遠暗中瞪了卿酒酒一眼,他抖着袖子站出來,躬身拱手道,“啓禀皇後娘娘,臣女初回京城,不太懂規矩,微臣日後定然悉心教導。”
皇後冷哼,“既然不懂規矩,本宮也不是斤斤計較的,陰嬷嬷,長樂縣主的規矩,就交給你了。”
應聲而出的是個面約五十出頭的婦人,滿面皺紋,一身嚴肅,“喏,老奴定不負娘娘所托。”
卿酒酒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皇後往她身邊塞個宮嬷嬷,絕對沒安好心。
她提起裙擺,稍稍屈膝,算作行禮,跟着誰都不想理,直接回了座位。
皇後再是不滿,也隻得按捺下去。
皇帝此時撚着美須道,“小十兒定了,梓童你看小三兒也一并就定了吧。”
提及此,三皇子和皇後對視一眼,就見三皇子站出來高聲道,“父皇,兒臣也有心儀之人,望父皇成全。”
皇帝眼睛一亮,“哦?是哪家的姑娘?”
三皇子往底下掃了眼,吐出個名字,“是姬汐羽表妹。”
姬汐羽神色一震,她擡頭看看過去,表情有複雜。
“好,果然是郎才女貌。”皇帝哈哈大笑道,遂下了第二道賜婚旨意。
皇後又道,“皇上,小四兒同小三兒同年,不若也一起問問,畢竟可都是臣妾膝下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
四皇子今日在了,他縮手縮腳地不敢瞥卿酒酒一眼,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手一抖,酒就撒了。
這般上不得台面,當即就讓皇帝心生不喜。
“沒出息的東西。”皇帝低罵了一聲。
皇後面帶微笑,傾身問四皇子,“小四兒,可有中意的姑娘,今日也給你選妃。”
四皇子面露遲疑,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皇後往貴女圈子裏梭巡一圈,“本宮之前有注意,那鴻胪寺少卿左家的飛燕姑娘,你以爲如何?”
被點到名的左飛燕款款而出,她低着頭,斂衽行禮。
四皇子瞥了眼,左飛燕今年已經十四,他根本就不喜歡身量長成的姑娘,故而支吾着什麽都說不出來。
皇帝打量了眼,見左飛燕落落大方,很有貴女氣度,心頭自是滿意。
皇後道,“這孩子進度有度,模樣長的也好,臣妾以爲正合适呢。”
卿酒酒皺起眉頭,她記得左飛燕分明是左家的庶女,要做皇子妃,那必須是嫡女來着,且此前鴻胪寺少卿夫人便頻頻受到皇後的召見,要說這裏頭沒貓膩,她半點不信。
皇帝不喜四皇子,便不願多費心,他道,“那就這樣吧。”
中秋最後的宮宴,如此就散了。
卿酒酒随衆人出宮,她故意落後一步,瞅着徑直埋頭走路的左飛燕,見沒人注意,她一把拽住她,将人往龍柱後面拖。
“左飛燕,你怎會指給個變态?”卿酒酒問,她記着賽馬那場,左飛燕有過開口相幫。
左飛燕猛然擡頭,卿酒酒這才看清,她眼圈是紅的。
“我能有什麽辦法,娘娘想拉攏父親,嫡母不願自己的女兒受苦,便将我這庶女扶正推火坑裏,我即便知道四皇子是個不好的,可我隻能認命。”左飛燕說着就哭了起來。
卿酒酒眸光深沉,她粉唇抿緊,真心覺得這萬惡的皇權至上,人命賤如狗。
“縣主,見笑了。”左飛燕失态了那麽瞬間,她拿帕子揩了揩眼角,轉身走了。
卿酒酒在龍柱後又多站了會,才擡腳往外走,她不想回錦瀾苑,轉腳就偷偷摸摸拐去了皇太子那邊。
她甫一進門,就氣哼哼的道,“喂,你爹眼睛是瞎得不成?亂點鴛鴦譜,早晚遭雷劈。”
也就是在皇太子這裏,沒有旁人,她才更口無遮攔,也毫無尊卑。
皇太子見怪不怪,他放下手中白玉毫筆,從案頭邊提了個漆紅雕金蓮的八寶盒子到卿酒酒跟前。
盒子打開,裏頭挨個擺着各色精緻糕點。
卿酒酒一見就樂了,她也不客氣,直接抓起糕點就啃。
她啃的一嘴一袖子盡是糕點屑,皇太子看的搖頭,他道,“吃完了就快滾。”
卿酒酒睜大桃花眼瞪他,咽下嘴裏的糕點,順手端起他的茶盞就喝。
皇太子眸光微凜,視線從茶盞上轉了圈,又淡淡地落到一邊。
“我跟你商量個事,骁王此次回京他就不走了?”她問。皇太子将手上密信給她自個看,卿酒酒拍了拍手,十目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