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婆子戀戀不舍地往屋裏看了眼,不敢違逆卿酒酒,隻得簡單收拾了東西,趁着夜色出了法華寺。
身邊再沒人,卿酒酒晚上便和蜜蜜睡一張床,也方便照顧她。
隔日,卿蜜蜜燒退了,整個人又精神了過來,這一次發燒,卿酒酒醫治及時,故而沒讓她受多少苦。
卿蜜蜜見是姊姊幫自己穿衣裳,便偏頭問,“姊姊,秦媽穿,秦媽穿。”
卿酒酒笑了笑,“姊姊讓秦媽幫咱們看财寶去了,往後就由姊姊照顧蜜蜜好不好?”
卿蜜蜜歡喜地眉眼彎彎,“好,蜜蜜也照顧姊姊。”
這樣軟糯天真的小模樣,叫卿酒酒心頭酥軟成一片,她捧着她臉,吧唧親了口。
她家妹子,全天下最可愛!
卿蜜蜜有學有樣,她還回親了卿酒酒一口。
兩人穿一模衣裙,淺藍色長裙,套半臂小短衫,至于發髻,卿酒酒就爲難了,她隻會紮馬尾。
她皺着眉頭,正琢磨不然兩人都紮馬尾算了,就聽外間有敲門聲。
“卿大小姐,我等是皇太子殿下遣來服侍兩位小姐的……”
卿酒酒開門,門外站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和兩名十四五的婢女。
那婦人斂衽行禮,“大小姐,婢子白雪,她們分别是橙柳、鵝黃,婢子三人是殿下送予大小姐的,這是賣身契。”
白雪呈上三人賣身契,她發髻梳的一絲不苟,衣裙服帖,很是精神幹練。
卿酒酒一掃賣身契,斜眼問道,“如果我不要呢?”
白雪眼眸微垂,“婢子三人已經不能回殿下身邊,是生是死,任由大小姐處置。”
卿酒酒沒吭聲,她并不信一張賣身契就能收攏人心,東西是死的,可人心是活的。
白雪又道,“橙柳和鵝黃會些拳腳,平時護衛二小姐正合适,殿下說了,大小姐定然會顧慮婢子三人,但日久見人心,殿下沒旁的心思,婢子三人往後也是大小姐的人,不會做出那等吃裏扒外之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卿酒酒便側開身,讓三人進來。
橙柳和鵝黃同卿酒酒見禮後,便自發給卿蜜蜜绾發。
白雪上下打量了卿酒酒,又說,“據婢子所知,今日平忠王府的人會回京,大小姐這身打扮回去可不行。”
卿酒酒挑眉,她從善如流地展開雙臂,任由白雪折騰。
半個時辰後,卿酒酒攜卿蜜蜜出現在山門,故意沒通知兩人正要下山的卿明遠一行人,詫異了幾分。
隻見兩面容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穿着淺藍長裙娉婷而立,绾同樣的雙丫髻,發髻上還纏着嬌俏的珍珠銀細鏈,唯一不同的是,卿酒酒左臉依然戴着個面具。
不過,這回的面具是黃金打制的,镂空纏枝花雕,邊緣緊貼下颌,眉骨處延伸出來的細長金枝花苞一直蜿蜒到發髻,妖娆豔麗,十分漂亮耀眼。
“父親,”卿酒酒朗聲道,整個山門邊的人都聽見了,“怎的要回府,父親也不支會一聲,是又要将女兒兩人丢下不成?”
卿明遠昨日被拖拽的一身是傷,此時正躺在馬車裏,再是咬牙切齒,也避而不見。
蘇氏摸了摸光秃秃的眉骨,側頭對身邊婢女吩咐道,“讓大小姐一起上馬車回府。”
卿明遠蹭的坐起身來,低吼道,“讓那孽障上來作甚?”
蘇氏冷笑,沒用的廢物,但凡他這做父親的強勢一些,哪裏又能讓黃口小兒壓在頭上。
卿明遠撩開簾子看了眼,見卿酒酒拒絕了蘇氏的婢女,轉而上了白雪來法華寺之時,皇太子殿下的車銮。
“不能讓她進府門!”卿明遠眼神怨毒,“皇太子那麽個殘廢,早晚要被廢,平忠王府不能被她連累了。”
這倒是一句實話,蘇氏打起精神,陰陽怪氣的道,“王爺想如何辦?”
卿明遠看着她,“你是嫡母,在後宅還管束不了一個醜八怪一個傻子?”
蘇氏讓這話氣的一個仰倒,薄紗的臉色鐵青,她頭扭向一邊,懶得再理會卿明遠。
而這廂車銮裏,白雪正同卿酒酒說着卿家的情況。
“平忠王府卿家,如今的平忠王手中沒有實權,家中上有老太君,就是大小姐的祖母,下有三房,大房卿長生是庶出,常年在海外經商,這一房雖有三子,可不在京城,二房便是大小姐的生父平忠王,王爺膝下,有一子三女,嫡長子卿思淵是世子,在白鹿書院求學,三小姐叫卿歡顔,進了府門,頭一個針對大小姐的,應當就是三小姐……”
“另外,平忠王還有個庶出,四小姐卿琳琅……”
“卿家三房卿順臣也是嫡出,這三爺打小被老太君養壞了,就是個纨绔子弟,房中美妾有四個,膝下隻有一嫡子叫卿思海,一庶子卿思江和庶女五小姐卿明媚……”
卿酒酒的心思卻沒有在這上面,她眯着桃花眼,慵懶玩味的道,“卿明遠可真是個好的,兒子叫思淵,三女叫歡顔,就是那庶女都是琳琅,哼,到我和蜜蜜這裏,就再随便不過。”
白雪翹起小指,斂了下耳鬓細發,低聲聲,“婢子聽聞,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名字,其實是前平忠王妃取的,平忠王并未給兩位小姐取名。”
卿酒酒看過去,冷聲問,“你還知道什麽?”
“你還知道什麽?”卿酒酒聲音冷然,猶如冰渣,凍人骨頭。
白雪指尖一緊,她垂下眼眸飛快的道,“婢子是聽殿下說的,大小姐的外祖家,秦家是百年皇商,前王妃從前是京城第一美人,後來忽然下嫁平忠王,京城裏的人都說,前王妃是懷着情殇賭氣下嫁的,至于旁的,婢子并不知情。”
卿酒酒屈指輕敲窗沿,忽然問,“我與蜜蜜在邊南十年,秦家可有差人來尋?”
白雪搖頭,“秦家九年前被貶爲庶民,京城之中早無秦家人蹤迹。”
卿酒酒愣了下,眉頭蹙起,“因何被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