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嘴角嘲弄,“我爲何不會?難道你還是希望我如從前一般,看着蜜蜜生死掙紮,卻什麽都做不了?”
“老奴不是那個意思。”秦婆子呐呐閉嘴。
她細細打量卿酒酒,又将近日種種反複思量,面上平靜了,心裏卻越來越心驚。
她是自小照顧着姊妹兩人長大的,從前的大小姐何止不會銀針之術,便是爲人處世都不曾這樣鋒芒畢露!
秦婆子腳底生寒,她倏地蹿過去,隔開卿酒酒,擋在卿蜜蜜身前。
卿酒酒黑眸如水,她眨眼,斂下眸底翻滾的情緒,“秦媽,你這是做什麽?”
“不,你不是大小姐,你不是大小姐!”秦婆子目光銳利,似乎想從卿酒酒的臉上瞧出端倪。
卿酒酒嗤笑一聲,似是而非的道,“你不知道嗎?卿酒酒在邊南就死了,同一百影衛一起,被卿明遠和蘇氏害死了,如今的我,不過是從地獄爬回來的複仇修羅!”
秦婆子怔忡。
卿酒酒并未再多說,隻是拂開她,撩起卿蜜蜜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擴散情況。
“大小……”良久之後,秦婆子開口。
“卿酒酒,你給我滾出來!”
然,秦婆子話還沒說完,禅雪院外頭就傳來一聲喝。
卿酒酒皺眉,她可能了秦婆子一眼,才站起身,房門就被踹開了。
“卿酒酒,你還我女兒性命來!”闖進來的是一身穿雲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長衣的婦人,這夫人面如銀盤,彎眉紅唇,富态清貴。
卿酒酒面色冰冷,見卿蜜蜜有被吵醒的迹象,她冷然道,“滾出去!”
婦人張牙舞爪得就要沖上來,她身後的婢女趕緊攔住她。
她凄厲哭喊道,“卿酒酒你這個賤人,殺人兇手,你還我女兒左飛燕的命來……”
聽聞這話,卿酒酒微愣,剛才雖是懲治三人,可她心裏有數,決計不會到沒命的地步,雖然她其實真的很想一起弄死三人得了。
她喚過一邊的小沙彌問,“說說,如何一回事?”
小沙彌一五一十的道,“是左施主被擡回去後,不久就沒氣了。”
卿酒酒心下狐疑,她看了秦婆子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經過那婦人身邊時,那婦人撲的上來要厮打卿酒酒。
卿酒酒一把抓住她手,将人甩開,不客氣的道,“一個庶女,一個嫡母,你傷哪門子的心,哼。”
婦人正是鴻胪寺少卿夫人張氏,她被噎的一口氣沒喘上來,長大了嘴巴,面色漲紅,竟像被扼住喉嚨無法叫喚的鴨子一樣,滑稽可笑。
鴻胪寺少卿家眷被安置在朱砂院,卿酒酒才踏進去,就撞上面色兇狠的鴻胪寺少卿大人,也就是左飛燕的父親。
這人,不是皇太子的人。
那便是敵人!
卿酒酒便更不客氣,“好狗不擋道!”
少卿大人一怒,“來人,将這窮兇極惡殺人兇手,給本官抓起來送刑部法辦。”
卿酒酒目若鷹隼地掃過去,“我是縣主,誰敢動?”
左家護衛猶豫不前,不知當不當動手。
卿酒酒看向鴻胪寺少卿,冷笑道,“論品級,本縣主從二品,你一個少卿也就從三品,左大人不用給本縣主下跪了。”
說完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卿酒酒撥開左少卿,直接闖進左飛燕的廂房。
廂房裏正有個灰衣藥僧在把脈,餘下便是左飛燕的貼身婢女。
“如何?”卿酒酒問。
藥僧搖頭,“沒氣了,無力回天。”
卿酒酒大馬金刀地坐床沿,也不理會随後進來的左少卿,直接一手扣脈,一邊檢查左飛燕七竅。
“舌苔赤紅,氣息惡臭,”卿酒酒擡頭譏笑,“左大人真是舍得,爲了陷害本縣主,不惜給自己的女兒下毒,大人太看得起本縣主了!”
左少卿大駭,他轉頭看向藥僧,“師傅,可是當真?”
藥僧目光奇異地望向卿酒酒,“這位女施主,此人分明已經沒氣了。”
卿酒酒撩開薄被,手持銀針,嗖嗖幾下往左飛燕身上紮,得空回道,“可她的腦子還活着。”
藥僧見卿酒酒下針果斷,十指眼花缭亂,如春蝶翻飛,十分好看。
“這是,銀針之術?”藥僧驚呼,“施主能起死回生?”
卿酒酒無意與藥僧多做解釋,她用銀針穩住左飛燕最後一口氣,掄起拳頭就往她心髒位置砸。
“嘭,嘭,嘭,”連砸五下,變換銀針位置,又繼續砸。
鴻胪寺少卿夫人張氏走進來,臉色一變。
“卿酒酒,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這個兇手,害死飛燕還不夠,對她屍首都不放過!”張氏撲得就要過來拽卿酒酒。
那藥僧腳步一滑,險險攔住,好言道,“夫人莫着急,女施主這是在施銀針之術救人。”
張氏一愣,眼底閃過慌亂,她看向一邊的夫君,無措的喊了聲,“夫君……”
左少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張氏眼神瑟縮,她看着床上毫無聲息的左飛燕,暗自咬緊了牙。
一刻鍾後,卿酒酒擦了擦汗,左飛燕心髒重新開始跳動,她一針懸在左飛燕天靈蓋,意味深長地扭頭看着左少卿道,“左大人,到底是要你這庶女生還是死?”
左少卿還沒說話,張氏搶白道,“胡說八道,飛燕明明已經被你害死了!”
“閉嘴!”左少卿怒喝一聲。
卿酒酒面容譏诮,“以示清白,本縣主就讓左飛燕活過來一刻鍾。”
說完這話,她手上銀針嗖地紮下去。
“啊!”早陷入假死狀态的左飛燕慘叫一聲,吐出濁氣,竟是幽幽睜眼了。
“啊,鬼!”張氏大駭,她分明是親眼見左飛燕斷氣的。
卿酒酒不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少卿夫人想必做了很多虧心事。”
說完這話,她看向左飛燕,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左飛燕聽着,你隻有一刻鍾好活,但隻要你說出誰給你下毒指使陷害本縣主,本縣主就救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