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卿酒酒長樂之名,封縣主爵位……”
長樂縣主?
長樂縣主!
卿酒酒愣然,她望着皇太子,有點意外。
蘇氏則恨的五髒六腑都痛了,卿明遠是大燕唯一異姓王,爵位承襲祖輩,雖已經沒有實權,但好歹大小也是個王爵之位。
卿家子女,襲爵的嫡子可加封爲世子,嫡女最起碼也能是個縣主,若得了宮中眼緣,郡主都是當得的。
蘇氏的女兒,卿三小姐卿歡顔,兩年前,卿明遠就在請封縣主之位,可一直沒請下來。
今天倒好,竟讓卿酒酒得了這便宜去!
“我不同意!”卿明遠想也沒想,張口就反對。
皇太子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深邃鳳眸沉不見底,凜然威儀。
卿明遠頭皮發麻,他頂着皇太子的目光,撚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殿下,小女初初回京,這就加封縣主之位,怕是會落人口實,無法服衆,臣下家中還有一嫡女,自幼教導有方,賢良淑德,不然先加封三女也是同樣的。”
卿酒酒譏诮一笑,渣爹就是渣爹,腦回路都長的和别人不一樣。
天家的恩寵,還能任由他想給誰就給誰?這種沒眼色的蠢貨,被砍頭也是活該!
果然,皇太子昳麗的皮相微微一沉,薄唇抿緊,渾身上下氣勢蜚然,不怒而威。
卿明遠手都在抖,他雙膝一軟,竟是沒頂住壓力,噗通一聲跪下了。
“噗……”卿酒酒失笑,嘴角的幸災樂禍十分刺眼。
皇太子一揚漂亮下颌,嗓音猶如昆山玉碎,“平忠王是在質疑本殿的決定?”
“臣沒……”卿明遠咬牙。
“那就是不信本殿看人的眼光?”皇太子打斷卿明遠的話。
卿明遠想了想,居然道,“殿下,臣這長女,自小長在邊南,無人教導,怕是當不起縣主之位。”
卿酒酒龇牙,她動了動腳尖,有點想踹人!
皇太子眼沉如水,眸光若檐下冰淩,又尖又冷,“本殿今日就要拿縣主之位送她,誰敢說她當不起,嗯?”
聞言,在場所有人看卿酒酒的目光瞬間就不一樣了,卿明遠面色灰白,擡頭看了看自己那相貌醜陋如惡鬼的大女兒,一時間竟呐呐無言。
卿酒酒脆聲一笑,她提起裙擺,朝着皇太子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酒酒謝過殿下恩典。”
皇太子眸光微頓,爾後瞥開眼,頗有嫌棄的味道。
他側頭對玄憫和尚說,“玄憫大師,不是還有一盤殘局等着手談嗎?”
玄憫笑眯眯地撚着佛珠,“正是,殿下随老衲來。”
皇太子又如來時般,跟着玄憫走了。
禅雪院火也滅了,一衆人三三兩兩散了,卿酒酒笑眯眯地看着卿明遠,“父親還是快些爲後娘找個大夫的好,不然她要毀容了。”
蘇氏大驚,再顧不得其他,她抓着卿明遠袖子,驚慌失措道,“王爺,臣妾的頭發,臣妾的臉……”
卿明遠皺眉,如今的蘇氏,一頭秀發和眉毛都秃了,臉上皮肉鮮紅,一身黑灰,渾身髒污,連乞丐都不如。
卿明遠抖了抖袖子,心中實在生不出憐惜之意,反倒覺得蘇氏那模樣,說不上來的惡心。
蘇氏心寒,她漸漸松了手,低頭輕聲道,“王爺爲臣妾找個大夫就是。”
這點卿明遠還是能做到,他吩咐婢女将蘇氏扶到西廂房安置,又遣長随去找藥僧,這番忙活,轉過頭來,卿酒酒已經帶着卿蜜蜜回了東廂房,理也不理他。
卿明遠面色鐵青,他盯着東廂房,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無比的怨怼和嫌惡!
卿酒酒站在木窗陰影中,将卿明遠的目光盡收眼底,她垂眸,素白的小臉上浮起嘲弄。
“大小姐,不然咱們将縣主之位讓給三小姐,畢竟小姐往後還要依仗府裏,就是婚事,都是要繼王妃做主的。”秦婆子想的深遠,一張老臉皺緊了,今個卿酒酒的行事,讓她膽顫心驚。
卿酒酒看着玩自個手指頭的卿蜜蜜,忽然問道,“秦媽,你是我生母的陪嫁?”
秦婆子點頭,她是秦氏娘家的家生子,還被賜了秦姓。
卿酒酒又問,“那秦媽一定清楚我和十皇子的指婚了?”
聽聞這話,秦婆子臉色一變,“大小姐,誰跟你說的?”
卿酒酒狐疑地看着秦媽,她不是原主,對秦媽自然并不十分信任。
也不知想到什麽,卿酒酒瞳色微冷,“秦媽,你知道什麽?”
秦婆子欲言又止,猶豫半晌歎息道,“十二年前,想和大小姐定下親事的,其實是皇太子殿下,後來當今皇後快手一步,将大小姐指給了十皇子。”
當今皇太子排行在八,生母早逝,而十皇子正是皇後所出的幺子。
“那也就是說,”卿酒酒擡手取下漆紅面具,厲聲道,“我的臉,生下來是完好的?”
秦婆子接連後退兩步,忽而不敢直視卿酒酒的目光。
“大小姐……”她悲戚地喊了聲。
卿酒酒居高臨下看着她,面無表情,“秦媽,誰給我下的毒?”
秦婆子搖搖欲墜,忍不住哭了起來,“大小姐,老奴不能說,老奴答應過王妃,這輩子都不能說。”
秦婆子口中的“王妃……”自然就指的是秦氏。
卿酒酒眼梢上挑,尤挂冰霜,隔了好一會,她才重新戴上面具,冷淡的道,“起來吧,我不問就是。”
秦婆子擦了擦眼,“大小姐,老奴絕不會害您的。”
卿酒酒心頭厭煩,她最讨厭這種打着爲你好的名義,擅自爲你做決定或者隐瞞一些隐衷的人。
她擺手,“照顧好蜜蜜,我換身衣裳。”
秦婆子唯唯諾諾地點頭,将卿蜜蜜哄去了外間,卿酒酒梳洗了一番,兀自躺榻上閉目養神。
隔日一早,皇太子回京,走之前,他倒同卿酒酒支會了聲。
卿酒酒多看了幾眼他那張臉,毫不客氣得管他要了幾百兩的銀子,利用完後,半點不留戀地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