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又是一道驚雷,夾雜着青紫色的閃電,嗤啦撕裂蒼穹,衆目睽睽下,狠狠地打在正房屋頂。
白眉和尚擡頭,一刻鍾前的晴天此時陰雲密布,他難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卿酒酒挑眉,昨個看雲,她就知道今天會下雷陣雨,可不想,這雷來的時機這樣巧,有如神助。
“沒什麽不可能,”卿酒酒嬌喝一聲,聲若冰珠,落地炸裂,濺起冰渣,凍人骨髓,“一身紅塵味,你修的哪門子法?四門不空,枉爲僧,六根不盡,佛可不收你!”
有風襲來,揚起她的長馬尾,朱紅衣衫獵獵,驚人的氣勢直逼白眉和尚。
白眉和尚被震地倒退幾步,渾身發涼。
卿酒酒蔑笑,她劈手奪過一名小和尚手中水桶,嘩啦一聲,冷水從頭淋到腳,濕了她一身。
“好生看着,我究竟是惡鬼克她還是能救她!”她說完這話,踏着衆人的目光,一步一個腳印,踏上台階,走進烈焰之中。
橙火焦灼,猙獰呼嘯,卿酒酒視若無物,火舌舔着她的裙擺,她走在烈火之上,宛如涅盤鳳凰,浴火前行。
“火不燒她!火不燒她!”有小沙彌驚呼道。
那模樣,确實像是烈火都在爲她讓道一般。
“嗤啦……”閃電破空,直直落在正房門前,恰是卿酒酒走過的地方,這陣仗吓的所有人接連後退。
卿酒酒踹飛燒起來的屏風,在裏間見着蹲水缸裏的蘇氏。
她挑眉,蘇氏這苦肉計使的可真不要命,放火燒自個,就爲了在衆人面前坐實她是惡鬼化身?
“死沒死?”卿酒酒嘲弄笑道,她站在火星堆裏,和蘇氏隔了一道火簾。
蘇氏咬牙切齒,目光怨毒,“死沒死,你過來不就知道了?”
聞言,卿酒酒當真擡腳踩進火簾中,穿火而過,居高臨下地站在蘇氏面前,“既然沒死,那我就看着你死。”
說完這話,她擡手抓着蘇氏發髻,嘩啦一聲,将人從水缸裏提溜出來。
“你要幹什麽?我是平忠王妃,平忠王妃!”蘇氏心頭一慌,頭皮痛得她直掉眼淚。
卿酒酒沒吭聲,拎着蘇氏,揚手就将她往火勢最大的地方扔。
“嘭……”床幔轟然倒塌。
“啊,救命啊,救命啊……”蘇氏被壓在燃燒的床幔下頭,恐懼又絕望。
過了十來秒鍾,卿酒酒才幾腳踢開火星,将渾身黑煙的蘇氏提起來,她身上是濕的,根本就燒不起來,隻是那種被烈火環繞的恐懼深入骨髓,叫人無望。
“卿酒酒,你個賤人,不得好死!”蘇氏還有力氣罵人。
卿酒酒冷笑一聲,一把将蘇氏按在燒得正旺的黃花梨木榻上,火舌舔舐上來,蘇氏長發率卷曲,燃了起來。
“想我死的人多了,可我至今都還活着,”卿酒酒黑眸冷厲,“你且說說,我在邊南哪裏惹你了?非的要我姊妹二人死了,你才甘心?”
蘇氏那頭秀發,頃刻燒成灰燼,她一臉黑污,狼狽不堪,可眼神狠毒,“就是要你們死!秦氏是賤人,你們也是賤人,占了名分擋了路就該死!”
見她還不老實,卿酒酒掐着她脖子,将她的臉沖着火星按下去。
“嗤……”的一聲,蘇氏哀嚎連連,“我的臉,我的臉……”
“哼,我最後問你一句,爲何非得要我姊妹二人性命?”卿酒酒沒耐心。
生死輪回,蘇氏徹底崩潰,她歇斯底裏的道,“是婚約,婚約,十二年前,你們的生辰與皇太子同月同日同時,欽天監說這是祥瑞,卿家如桐,必出鳳凰,皇後便爲你和十皇子指婚……”
“然而,我生來醜陋,還克家族,一去邊南就是十年,所以這場指婚,便該換個人來結,比如你的女兒卿三姑娘?同樣是嫡女,照樣配得上十皇子,是也不是?”卿酒酒心思澄明,瞬間就摸清了蘇氏的心思。
蘇氏狂笑起來,“是又如何,你以爲你長成這樣子,十皇子當真會娶你?他也巴不得你死呢!”
這話不假,卿酒酒相信。
不過,她忽然湊到蘇氏面前,冷聲問道,“天生醜陋?蘇氏你當我真不知道,我的臉是如何一回事,嗯?”
話音一落,蘇氏臉色大變!
十二年前的事,蘇氏壓根就沒忘過!
秦氏生的是女兒,她生的也是女兒,憑甚秦氏的女兒可能是鳳凰,她的女兒就什麽都不是?
她不甘心!
所以秦氏死了,在月子裏難産死的!
想到這裏,蘇氏臉上露出癫狂的嫉恨,“活該!秦氏和你們都活該!”
卿酒酒睥睨着她,“所以,你就給我下毒?”
蘇氏一身狼狽,一頭秀發沒了,臉上被火星灼傷,露出鮮紅皮肉來,便是連眉毛都光秃秃的。
她盯着卿酒酒的左臉,幸災樂禍的道,“呸,若是我下毒,就直接毒死你們!”
卿酒酒望進蘇氏眼底深處,以瞳孔收縮的頻率,測算出她說的是實話。
她起身,面無表情地拽着蘇氏,從重重火光中穿過,整個正房裏間火勢四處蔓延,燒的蘇氏慘叫連連。
卿酒酒冷聲道,“給你個選擇,是留在這裏被活活燒死,還是讓我救出去。”
那一個救字,帶出的威脅不言而喻。
蘇氏打了個寒顫,咬着牙不吭聲。
卿酒酒冷笑,她當即松手,扔蘇氏在火堆裏,自己一個人往外走。
“不要,救我,救我!”蘇氏驚慌失措地抱着卿酒酒腳,生死面前,她再是怨恨,也隻有妥協。
卿酒酒蔑笑,笑聲在傳進蘇氏耳裏,簡直像是刀子在紮一樣,但她卻别無選擇!
正房外間的火勢已經小了很多,畢竟整個寺裏,滅火的和尚還是很多。
衆人就見,煙塵缭繞之中,卿酒酒背着蘇氏,一步一趔趄地往外走。
“這邊,走這邊沒火!”有和尚趕緊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