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婆子忙着幫卿蜜蜜穿衣服,還不忘問,“大小姐,繼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卿酒酒勾唇,“管她什麽意思,敢惹我,按死就是了。”
她說完這話,瞅着卿蜜蜜身上和她一模的衣裳,又道,“你帶蜜蜜過去給她請安,打個照面就回來。”
秦婆子應是,前後不過兩刻鍾,她繃着老臉回來道,“大小姐,繼王妃明日要聽禅抄經,擔心傷眼睛,所以多要了燈油白燭,對了,她還請兩位小姐明天也過去,不過老奴以爲那麽多燈油,怕是……”
“燒房子都夠了吧?”卿酒酒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眯着桃花眼道。
秦婆子點頭,就見卿酒酒擡頭看了看蒼穹,對卿蜜蜜道,“蜜蜜,咱們下午放紙鸢去。”
卿蜜蜜自是叫好,她圍着卿酒酒轉了幾圈,恨不得貼在自個姊姊身上。
當天下午,起了輕風。
卿酒酒揚着蝴蝶紙鸢,不一會就飛的老高,惹的卿蜜蜜驚呼連連。
兩人在院子裏玩耍了會,卿酒酒一扯銀線,那紙鸢倒頭栽倒,銀線纏在屋頂瑞獸上,斷了!
“哎呀,可惜了。”秦婆子滿臉惋惜。
卿蜜蜜不依,“姊姊,蜜蜜要紙鸢,要紙鸢。”
卿酒酒攤手,“下次姊姊給你做個更好的。”
如此,卿蜜蜜才被安撫住,兩主一仆回了屋,臨進門之時,秦婆子回頭看了眼,隻見斷線的紙鸢在正房屋頂上頭随風飄揚,頗爲好看。
又一日,蘇氏那邊果然差人過來請卿酒酒姊妹。
卿酒酒帶着自家傻妹子大搖大擺地上門,赤裸直白的道,“後娘是要給誰抄經?蘇帆嗎?”
一身素色衣裙的蘇氏面色一僵,昨晚上,邊南的消息才傳回來,一應的事,确實如卿酒酒所說。
蘇氏眼白泛血絲,她捏着白玉毫筆,冷聲道,“大小姐好歹是平忠王府的姑娘,喊打喊殺的,像什麽話!”
卿酒酒上前,一腳踏蘇氏長條書案,匪氣十足的道,“喲,臉不疼了?忘了教訓?”
蘇氏手一抖,頓覺面頰又開始泛疼,她被蘇帆的死給氣糊塗了,忘了卿酒酒和京城貴女不一樣。
卿酒酒環視一圈,果然見這房間裏到處都是燈油白燭,一不小心就會燒起來。
她冷笑,腳尖一挑,輕松将長條書案挑起,五指一抓,擡手就從木窗扔出去。
“轟……”白紙飛揚,濃墨四灑間,木窗外濺起無數的土屑。
蘇氏騰地起身,她面色冷若冰霜,“卿酒酒,爾敢!”
“卿酒酒,爾敢!”蘇氏一聲喝,但她才喝完,就感覺臉又痛了起來。
卿酒酒偏頭看她,目光清亮如水。
屋裏的婢女齊齊護在蘇氏身前,謹防卿酒酒動手傷人。
哪知,卿酒酒施施然到木窗邊,單手一撐,動作漂亮得從窗戶躍出去,撿回長條案幾。
“啪……”長條案幾重新安放到蘇氏面前,驚的蘇氏肩一抖。
“慢慢抄,好好得抄!”卿酒酒傾身,還将筆墨紙硯複又擺好。
蘇氏吃不準卿酒酒想幹什麽,她捏着袖子,眸色閃爍,“經文是爲卿家列祖列宗抄的,大小姐初初回京,不知者不怪。”
卿酒酒哂笑,她牽着卿蜜蜜轉身就走。
蘇氏咬牙,皮笑肉不笑得對婢女吩咐道,“都去大小姐和二小姐那邊認個臉熟,不得怠慢。”
一衆四名婢女唱喏了聲,跟在卿酒酒後頭走出正房。
然而卿酒酒才下台階,走到院子裏,身後就傳來一聲歇斯底裏的呼救聲。
“救命啊,大小姐救我!”卻是蘇氏的聲音。
卿酒酒回頭,就見正房裏,突然撲騰出熊熊烈火,宛如出籠猛獸,來勢洶洶!
蘇氏似乎想往外沖,可正房之中燈油白燭太多,這一起火,便成絕境,她被火星逼迫進裏間,根本出不來。
“王妃!”四名婢女驚慌失措,有去喊人的,也有尋了木瓢,舀院中石缸裏的雨水往裏灑,甚至還有跪卿酒酒面前,求她救人的。
“大小姐,王妃是您嫡母,大小姐不能見死不救啊!”
瞧這話說的,好像這火是她放的一樣。
卿明遠來的很快,他劈頭蓋臉的就對卿酒酒罵道,“你這災星孽障,一聲不吭地回京來,是想克死整個平忠王府不成?”
字字誅心,句句剜肉!
卿酒酒眸色驟寒,濃墨桃花眼中泛起浮冰碎雪的冷意,她揚起下颌,驕矜又惡意的道,“既然如此,那還救什麽救,不慈的後娘死了也好,父親就又可以娶鮮嫩的新婦,多好呢?”
這話,讓聞訊來滅火的一衆光頭和尚聽的清清楚楚,還有跑出來的香客,也是聽的明明白白。
“阿彌陀佛,”其中一白眉和尚越衆而出,雙手合十,對卿酒酒道,“貪噌癡惡之惡,也是罪果,這位女施主,慎言。”
卿酒酒眯眼,這和尚面皮松弛,很有些年紀,身上穿着灰色僧袍,倒真有那麽一些得道高僧的氣度。
不過,她,讨厭!
“出家人,四大皆空,生死亦無塵,不過輪回罷了,師父看不破,怕是六根未盡。”卿酒酒譏笑道。
白眉和尚怔然,他愣愣看着卿酒酒的臉,忽然指着她失态喊道,“惡鬼,修羅惡鬼。”
聞言,卿酒酒心頭閃過殺意,此前原主十二年的悲劇,便是因這類似的話!
白眉和尚快速撚動佛珠,“呔,惡鬼化人形,再是像人,終究也是鬼。”
“哈哈哈,”卿酒酒氣極反笑,“出家人不打诳語,死秃驢張口就是诳語,小心天打雷劈!”
最後一字方落——。
“轟隆隆……”天雷滾滾,接連從天際炸響過來,最後于衆人頭頂之上,轟然爆裂開。
真的打雷了!
衆人面色驚懼,就是滅火的和尚香客都頓了動作,不約而同轉頭看向卿酒酒。
白眉和尚臉上閃過驚慌,色厲内荏的道,“此乃法華寺,惡鬼休得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