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現在自己有了兒子,心裏頭就有了一塊兒柔軟的地方,裏面存着仁慈,好些之前不會有的感情,現在多出來,身上對人的戾氣少了,沉澱的越來越溫和,又如何會去想怎麽傷害她弟弟呢?
不知不覺就溜達到了納玉的院子外頭,裏頭的咳嗽聲一陣接一陣,他叫門口的侍衛把門打開,正好跟出來倒水的瑜兒撞個正着。
瑜兒眼眶子紅紅的,看見是他,水盆子往地上一擱,噗通一聲跪下了,“奴才見過王爺!”
“起吧。”他看了眼地上的銅盆,紅豔豔的大半盆,全是血水,“你們家小姐怎麽樣了?”
瑜兒膝行幾步,跪在他腳邊,“王爺,奴才鬥膽,求您放過我們家小姐吧,我們小姐過的苦,自從家道中落之後接沒過過好日子,打小身體就不好,若不是被人拿住了軟肋那小少爺威脅,我們家小姐這麽善性的人,是絕不可能做這種害人的事的,隻要王爺您高擡貴手,我保證帶我們家小姐走的遠遠兒的,永遠都不再回來,您看這樣成嗎?”
皇帝已經死了,納玉對他也沒什麽威脅了,胖海現在沒了倚仗,在宮裏頭也是孑然一身寸步難行,她的事肯定是顧不上了,就算她真的憤恨難平,想找他報仇,去找太子,太子也未必搭理她,先皇登基,以前皇帝信賴的人都要鏟草除根拔個幹淨,現在是不會大開殺戒,可等朝中局勢再好一些,免不了要一個一個肅清,納玉既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就不會蠢到自己往槍口上撞,她的死活,現在看來似乎是一點兒也不重要了。
再往前追究,其實她雖然是皇帝的眼線,一直藏在自己身邊,真正有用的消息根本就沒挖到多少,連他的皮毛都沒傷到,最後一次要算計沉央的時候,還被自己逮個正着,這麽看來的話,自己也沒損失。
納玉聽見外邊兒的動靜,踱到門口,這間屋子她已經許久沒出來了,不過府裏的消息她聽說過不少,包括沉央難産,後來九死一生給他誕下一個兒子的事,他們一家三口算是和睦美滿了,她在牆裏頭聽着既羨慕又嫉妒,人各有命,而她的命似乎一直都不大好。
“瑜兒,起來。”病也病的漂亮,雖然臉上毫無血色,可五官仍舊精緻美麗,她瘦脫了相,人就像副骨頭架子,單薄的好像遇風就能被吹走似的,可悲可歎,雖淪落至此,可氣節猶在。
瑜兒不肯起來,哭哭啼啼,抱住馮夜白的腿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怎麽都不願意撒手。
馮夜白臉上沒什麽變化,沒踢開瑜兒,也沒動怒,平靜道,“皇帝死了,你弟弟這會兒應該是沒人管了,回頭我叫人把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