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看着一桌子葷腥直搖頭,“外面都餓死人了,怎麽這裏頭還能吃上肉?”
尚梅道,“要不說官逼民反呢?這些當官兒的,個個兒都是剝削壓榨的一把好手,這些都是民脂民膏,就是瘦肉也能給你刮下二兩油來,這些算不得什麽。”
她一聽,立馬就撂了筷子,“那我不吃了。”
尚香勸她,“您該吃就吃,跟您又沒關系,回頭遭報應的是他們,礙不着您半點兒事兒。”
沉央站起來,踱到門口,看着天邊孤零零一輪月,忍不住就期期艾艾的犯愁,“他們沒挨過餓,不知道挨餓有多難受,這些人怎麽能這樣呢?外頭怨聲載道,餓的都快啃自己了,他們這些父母官怎麽還能心安理得的大魚大肉往下咽呢?”
馮夜白讓她别操心,皇帝連他自己百姓的死活都不顧了,他們跟着操心也沒用。
是輪不着她操心,可她就是覺得難受,她們家有一陣也是窮的鬧饑荒,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那是她餓的最長的一次,整整三天沒吃飯,他爹就差把肉割下來喂她了,所以她知道挨餓的滋味兒,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給啃了,可這兒呢?外頭是煉獄裏頭是瑤池仙境,這些當官兒的白長了一雙眼,個個兒都充瞎子,百姓的死活在他們眼裏也是分文不值。
尚梅尚香勸她好歹吃點兒,可她犯起倔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迎風站在窗邊,等馮夜白回來。
她兩個勸不動她,隻好上去把窗戶關了,又給她加了件紗衣,扶她到床上坐着等。
而那廂,馮夜白飲罷兩盞酒,幾句話問了個虛實,把底挖的差不多了,就不肯再坐了。
這麽多災民,要處置起來的确不容易,單靠接濟不是長久辦法,他們背井離鄉,一股腦都湧到北面來了,南方空虛,多少地方都成了死城,說到底,還是得從根源上解決,否則就這些人,遲早得把國庫給吃空了不可。
李長庸看出他面色不虞,以爲是自己伺候的還不夠周到,拍拍手,底下有人抱個四四方方的楠木盒子過來了,打開,一盒子金燦燦晃人眼的金子。
“王爺,您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這些是下官孝敬給您的,您看,下官這麽多年了,兢兢業業的守在這兒,往上都不知遞了多少折子了,想更好的爲朝廷效力,可折子進了京,全都沒了影兒,所以……”他把金子往馮夜白面前一推,“下官想請王爺此番回京之後能幫下官美言幾句。”
他才到這兒就急着把他往回趕呢?瞧這意思,是看這地方撈不着油水了,打算花錢捐個官兒當當了,瞧瞧,這就是他宇文阊治下的父母官,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升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