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他站起來,緞面兒長靴從她眼底一掃而過,袍角被風吹起來,月白一片,很快就從眼前消失了,快的讓人抓不住。
夢醒了,空落落的,什麽都沒留下,她被兜頭澆了一盆子冷水,清醒了,自嘲的咧咧嘴角,喉嚨眼兒一癢,又咳起來,瑜兒遞上帕子,她掩住唇,再拿下來時,白帕子上一抹鮮豔的紅,绯麗惹人眼。
她悄悄把帕子掖在袖筒裏,扭頭朝瑜兒笑笑,“看來藥還是短不得,雖說沒大礙,可這抽冷子病上一回也夠人受的了。”
瑜兒嗔她,“你看,我就說得天天喝吧,偏你嫌苦,短三缺五的……要不咱們也找瀛洲先生看看吧,瀛洲先生醫術高超,您這點小病,放在他手裏,那就是多吃幾貼藥的事。”
她瞧着很是落寞,聽見瑜兒的話沉默一陣,想起納雍,點點頭道,“也好,趁着瀛洲先生還沒走,我也沾沾光,那就明兒吧,明兒準備準備,請瀛洲先生過來一趟吧。”
打小落下的病根兒,沒法兒根治,她從小就是個藥罐子,什麽樣兒的神醫沒試過,其實對瀛洲也沒報多大希望,不過總歸是個機會,爲了納雍她也得試試,這條命,能續一時是一時吧。
這廂宿王也準備啓程回蒙城了,京城待着畢竟不安全,皇帝疑心重,那頭隻怕是瞞不了多久,正好馮夜白也要往蒙城去,他先一步回去也好早做打算。
宇文潞還惦記着馮夜白,擅自做主,派人出去在王府周圍蹲點兒,隻要看見王府有人出來往宮裏去,格殺勿論,一個活口都不留。
宿王罵他糊塗,“你當馮夜白是那麽好相與的?你派人跟着他以爲他不知道?他若是真的跟皇帝串通一氣兒,咱們這會兒早就被押進死牢裏了,我常說你聰明,怎麽一到大事上就犯糊塗呢?趕緊把人都撤回來,不嫌丢人的!”
宇文潞打發人去傳話,可傳話的人還沒出門兒呢,外頭蹲點兒的人就回來了,慌慌張張跑進來,一臉狼狽相,“世子……卑職無能,派去王府的侍衛都……都死了,馮夜白讓卑職回來給世子傳句話,說……說……說您鋒芒太盛,有朝一日若爲儲君,勢必将爲天下之禍,還說您是……是乳臭未幹的童蛋子兒。”
前面兩句聽着還算正經,可最後一句,他無憑無據,從哪點看出來他是個童蛋子兒了?男人最不能聽的就是這句話,太侮辱人了,就憑他至今還未大婚?那要這麽論的話,他二十九了才娶妻,快三十了兒子還沒落地不是更加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