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陡生出一陣深深的無力來,她不想留在宮裏,她想跟馮夜白在一起,跟着他,她就覺得安心,她倒不是怕他真的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倘若他真的耐不住寂寞去找了别的女人,屆時有了子嗣,那也是他的孩子,她能說什麽?讓他把孩子扔了?那不能夠。
她是害怕自己,宮裏頭生活不易,她又在太後眼皮子底下,雖說仗着肚子裏的孩子不會受什麽皮肉之苦,可懷胎十月都要在這宮裏養着,還得一天三頓的喝補藥——她心裏高興不起來,還一個勁兒的直發慌,也不知是緊張還是熱的,腦門子上沁出了汗,她手心都快摳爛了,最後終于坐不住了,說要出去走走。
太後應了,讓紅玉跟着她,嘴上說是怕她對宮裏不熟悉,别在闖了什麽不該闖的地方犯忌諱,實際上作用就是看着她,怕她轉轉磨磨去找馮夜白告狀。
紅玉在前頭帶路,沉央故意落後幾步,低聲問尚梅,“你們不是從宮裏出來的嗎?對宮裏應該很熟悉,從這兒到上朝的地方有多遠?”
尚梅唬了一跳,勸她,“主子,您要是打了主意去找王爺,那奴婢勸您還是趁早滅了這個念頭吧,宮裏守衛森嚴,每個門上都有禁軍守衛,别說您了,就是皇後娘娘也沒有随意走動的道理,您還是趁早歇了吧,亂闖若是被抓住,動辄就是要殺頭的。”
單是亂闖被抓住了就要殺頭,她知道宮裏規矩多,可沒成想居然還如此的毫無人性,她沒打算莽莽撞撞跑過去找馮夜白,她是想托人給他遞個信兒,可這麽一來,又怕爲了一己之私再害了旁人,最後那點兒小心思也被掐滅了。
尚香一旁安慰,“您别擔心,王爺回去之後若是沒見着您,肯定會尋進宮來的,到時候找太後讨人,太後能不給嗎?”
太後是非颠倒的本事她見識過了,馮夜白要來,肯定少不得再大鬧一場,上次已經折騰過一回了,再來一次,誰受得了?
她邊走邊歎,怪隻怪她笨,事到臨頭也想不出法子來脫身。她們從慈甯宮出來,過了一甬夾道,眼前慢慢開朗起來,花花草草鮮豔明目,如此景緻,當真是應了那句人間難得幾回聞。
紅玉腳上放慢了,帶着她在園子裏溜達,起先說了太後幾句好話,見她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想是心裏有了疙瘩,聽不進去,便不再說了,沉默一陣,話鋒一轉,又問她,“奴才聽說王妃跟瀛洲先生頗有淵源,那瀛洲先生是之前太醫院院正瀛藏的兒子,醫術高明,奴才聽太後說起過,不過一直未曾得見真人,不過想來應當同瀛大人一樣,都是濟世救人的好大夫罷!”
說起瀛洲,沉央神色稍緩,順着她話茬說下去,“姑姑說的不錯,瀛洲先生懸壺濟世,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