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竭力想掩蓋住自己這一身的赫赫斑斑,她和馮夜白房裏那檔子事,不願提,也不想提,才剛兩隻眼睛還閃着光,這會兒月亮叫烏雲蒙了臉,灰茫茫一片,又變成了死氣沉沉。
蔚敏不大相信似的,下巴颌子都快掉到地上去,末了不大信的問她,“馮夜白幹的?”
除了他還有誰?納玉捏着帕子,心裏也着實驚了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挂了憐憫表在眉間,五分不多不少,既不會叫人覺得無情,也不會讓人覺得輕浮,火候把握的相當得體。
單是胳膊上就這樣了,那身上還能看嗎?蔚敏像被人掄斧頭砸了一下,腦袋裏“铛”的一聲響,哽了聲,話都說的艱難,“不是……你别……他……馮夜白怎麽能幹出這種混蛋事呢?他可真行啊,對個女人下手,越來越能耐了,可是現在屁股越坐越高,從前的手段都配不上他了,盡挑新花樣耍呢!”
沉央被她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沒那麽寬的心,這種事被人拿出來說,沒反應是假的,雖說蔚敏這麽氣急敗壞的是心疼她,可畢竟不光彩,屋子裏又站着這麽多人,丫鬟的嘴最不可信,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了?
納玉體人意兒,在蔚敏手背上輕輕拍兩下,岔話兒道,“算我求求您二位了,好主子們,好歹體諒體諒我,娘胎裏帶出來的病,一年到頭湯湯水水的就沒斷過,就連我自己身邊兒的丫鬟都說我是藥做的人,可瞧瞧我,都成老姑娘了,也沒一家兒敢來提親的,生怕一身晦氣拖累了一家子,看這勢頭,趕明兒指定是要孤獨終老的。”
她全程都帶着笑模樣,自諷一番,又滿不在乎道,“我都打算好了,再沒人要,我就要出家做姑子了。”
蔚敏如何不知道納玉的意思,她戳了人家傷心事,反應過來正愁沒台階下呢,納玉就架了個梯子給她,真真是個好姑娘,她就坡下驢,避開了先前的,話又扯到别的地方去。
沉央被她倆這麽一鬧騰,眉目都舒展了,說說笑笑,這一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蔚敏和納玉起身要走,沉央滿心的不舍,下來送她們,她送到門口,蔚敏怪丫鬟沒眼色,外頭熱浪滾滾,做奴才的怎麽半點不知道心疼主子呢,一冷一熱的仔細再作下病,她們站在廊庑下道别,蔚敏勸她回去,“我們明兒還來,你就别送了。”猶怔半天,又道,“你别想那些不好的,往後馮夜白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教訓他……當初看你是個好姑娘,才捏碎了一顆心把他讓出去,我還當他能對你有多好,敢情也是個喜新厭舊的,你也不用怕,那些人又不是你殺的,要報仇也輪不上找你,馮夜白都沒說什麽呢,咱也得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