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有“淩陰”用來納涼,裏面裝着冰,森森寒氣,驅熱避暑正好,可若說叫人覺得冷,那還不能夠,尚梅尚香覺得她是被吓的狠了,現在連紅顔色都看不得,閉上眼睛就覺着有人要害她,雖說吃了瀛洲的藥,可也就管那一會兒,瀛洲管這個叫心病,光吃藥是治不好的。
蔚敏來的時候,沉央正抱着腿怔怔失神,兩隻眼睛瞪的像銅陵,大白天的,看着也恁是可怖。
尚梅尚香規規矩矩朝蔚敏見禮,又福過身去輕輕叫沉央,“主子,郡主來看您了。”
“造孽啊,好端端一個人,給吓成這樣了。”蔚敏坐在床沿上,握住沉央的手,眼睛眨巴眨巴,争莫要滾出淚來,”沉央,我是蔚敏啊,你還記得我嗎?咱倆還一起泡池子來着,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沉央淺淺勾吊起半邊唇,無奈道,“我是吓着了,可是又沒傻回去,你是郡主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她又向後瞥了眼,“還有納玉……我都認得,尚香,給蔣小姐看座,真是忒麻煩你們了,也不嫌晦氣,還來看我。”
尚香搬來個梨花木的八腳圓凳請納玉坐下,納玉道謝,開導沉央,“您可是女中豪傑呢,那場面,要換了我,早就跟着吓過去了,晦氣倒不至于,咱們行的正坐得端,妖魔鬼怪來了也不怕,再不濟啊,趕明兒我送您一把桃木劍,天天就挂在床頭,看有哪個不開眼的邪祟敢來,隻管叫它有來無回就是了。”
沉央掖着嘴笑,“那感情好,回頭我再請個鍾馗挂在門上,這才叫萬無一失。”
還是女孩兒們聊天逗悶子能說到一起去,才屋裏還陰沉沉的了無生氣呢,這會子像戲台子上唱大戲,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況且都是女人,說起話來沒那麽多忌諱,三兩句話不到,不知怎麽又扯到那事上頭去了。
蔚敏很好奇,顧不得丫鬟們還在,張口就是閨房之樂,“你和馮夜白成親都這麽久了,怎麽還不見懷呢?”
尚梅尚香憋着笑,沉央一張臉登時就熟透了,兩頰紅彤彤,才從碳火裏撈出來似的,乍然想起那晚的事,又平添一肚子氣,“你别說我,梁無玥現在是郡馬爺了,我還沒問你肚子怎麽還沒動靜呢,你卻先來問我。”
蔚敏掐着腰,很有理道,“那不一樣,你跟馮夜白在汝南的時候就成親了,我和無玥這才多久?”要有信兒,也該是你們兩個先。”
納玉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聽這些實爲不妥,沉央看見了,伸手去捂蔚敏的嘴,“你說話怎麽口無遮攔的,還有人在呢,快别說了,也不嫌臊得慌。”
夏天衣裳本就單薄,裏外加起來也就兩三件,還都是真絲玉帛的,摸着滑不溜丢,穿上還涼快,擡擡胳膊就能溜到肩上,她這一擡手不打緊,去叫蔚敏看了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