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胖海看不慣,總是變着法兒的譏諷他。沉央卻更看不慣胖海咄咄逼人的架勢,他一開口,她後面必定要綴上一句“那也比說話沒個輕重,嘴上缺德的人好”來給瀛洲扳回點兒面子。
胖海自小就進了宮,十八之前一直在上不了台面兒的地方當穢差,那地方什麽三教九流的都有,你就是個聖人,進去走一遭,出來也能浸染成不沾邊兒的三流痞,人高我捧,人低我踩,他擎小學的就是這個理兒,都刻在骨子裏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就這麽的到了同縣,打從同縣過,胖海這是第三回了,上回他幫同縣縣令出點子蒙混郡主的事兒,這縣令還記着呢,趕到同縣正好遇上晚上下大雨,路不好走,隻能在這兒歇下,那縣令巴不得再多捋捋胖海的狐狸尾巴呢,把毛捋順了,攀上了關系,回頭好在萬歲爺面前對提提他,這破地方,誰都不願意窩一輩子,有機會往上爬,可不得抓緊了。
縣令叫人準備了三間客房給他們住下,沉央看着胖海在這兒很吃得開,心裏不免犯嘀咕,若真是像瀛洲說的那樣,那這個胖海得是多大的官兒才能讓縣令也對他搖尾巴示好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胖海急着回京複命,可這雨下起來沒完,也不知道明早能不能停,安置好沉央,縣令着人去叫胖海,說是備了酒菜請他過去。
胖海一聽就不簡單,樂呵呵的應了,跟着下人去了前廳。縣令堆一臉笑請他入座,替他斟酒,敬了他幾杯才問,“不知公公帶的那個女人是……”
胖海看他一臉“我懂我懂”的笑,拿筷子點點酒杯,縣令很有眼色的又給他斟了一杯酒,他飲盡了才道,“别瞎猜,是馮夜白的女人,咱家這趟是奉皇命接人進宮的。”
“奉皇命?”先帝爺跟太後那檔子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馮夜白是馮瑞安的兒子,這個女人是馮夜白的女人,胖海又說是奉皇命,幾下聯系起來,那縣令驚道,“難不成皇上也學先帝那一套要……”
胖海嘴裏吧唧着,逮着機會就奉承,“渾說什麽?咱們萬歲爺是正人君子,能做這麽不着調的事?”說完才發現漏嘴把先帝爺給罵了,自掌一嘴巴,不耐煩的敲敲盤子,“沒事兒瞎打聽什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懂不懂?”
縣令臉上一哂,閉上了嘴。桌上靜了一會兒,胖海酒上頭有些飄飄然,人家不問了,他又想說了,勾勾手叫縣令靠近些,四下看了看,才小聲道,“咱們萬歲爺跟姓馮的不對付,惹萬歲爺不快的人都得這個……”他比了個手刀往脖子上一劃拉,“那位是壓軸,關鍵時刻能逼人尥蹶子的,咱家得好好兒給她送進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