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擎小,旁的記得不清,就記吃記得請,最後是賣燒餅的,過了賣燒餅的再數三戶人家就是她自己的家了。
男人們出去幹活,女人們在家帶孩子做家務,老婆子們就坐在門口閑聊,家長裏短的扯,誰家的媳婦一胎生了倆兒子,誰家的媳婦嫁進來兩年肚皮都沒動靜,今兒被退婚的小姑娘跟誰誰誰有染,家家戶戶那點兒瑣碎事,就沒她們不知道的。
沉央不喜歡她們,因爲她們總是向她爹告狀,然後她爹就會很生氣,罰她不許吃零嘴,因此經過她們的時候小心翼翼,低着頭,覺得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呦,這不是沉央嗎?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你男人呢?”
鄰裏街坊的處了這麽多年,莫說她是低着頭,她就是蒙着臉,這些婆子單看身條也能看出是誰家的姑娘來,且是沉央這種細長身段,穿什麽都襯,她們背地裏,可沒少把她往房裏編排。
一個打開了話匣子,此起彼伏的和應聲就炸開了鍋,有說,“沉央啊,怎麽現在回來了?不是做了少奶奶嗎?後面怎麽沒人跟着呐?”
有說,“呦,瞧這滿臉不高興的,别不是被夫家休了吧?”
還有說,“快閉上你那張臭嘴吧,興許人家就是想家了回來看看呢!”
“她爹都不在家她回來看什麽?”
“不是還有朱家嫂子嗎?那可是她半個娘,沒準兒早就跟衛夫子攪一塊兒過了,跟咱們街坊面前裝樣兒呢。”
沉央聽見說朱大嫂,憤憤回了句,“你們胡說,長舌婦,惹人嫌,不要臉。”
這些都是嘴上有功夫的,罵起人來,三天不重樣兒,這附近,緊掃聽了,哪個沒過她們嘴落下是非?往日說沉央,小丫頭隻管紅着臉跑,現在可是嫁了人了腰杆子都硬氣不少,還敢罵回來,你說這些人心裏能好受?攢着勁呢,要那禮義廉恥那一套數落回去,“嘿,好你個小丫頭,街坊鄰裏這麽多年,我們也都是看着你長大的,怎麽着,嫁了人就不認人了?怎麽說話不過腦子張口就來呢?”
“好歹你爹還是個夫子呢,就把你教成這樣,怪道人家都說傻子不成器呢。”
“行了行了,你跟她個傻子較什麽勁,伺候人都不懂,她能懂這些?”
“可不是,人家多不容易嫁個好人家,别咱們再幾句話壞了人家的好姻緣。”
幾人自說自話,沉央的反駁,沒幾句話就給蓋過去,把她晾在那兒,活像個跳梁小醜似的。
沉央忽然來了勁,沖過去就砸東西,什麽剛擇的菜,新下的蛋,看見什麽砸什麽,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