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許煦說看到自己和一個女孩上車,還因此被電動車刮倒扭了腳,非常老實地交代了那女孩是前女友。
程放有前女友的事,許煦當然知道。實際上作爲院裏的風雲人物,她不用親自問他,就早從八卦中得知他之前的戀愛經曆,知道他在大學期間,交過兩個女朋友,在她之前分手的那位,是傳媒大學的校花。
程放這樣耀眼活躍的男生,别說在大學交過兩任女友,就是再多幾個也不奇怪。許煦對前女友這事還真沒放在心上,她自己也不是一入校就談戀愛了嗎?
再說了,前女友是校花的風雲學長,還不是一頓飯就落在她手裏。嘻嘻!
然而當這個本來已經退場的校花前任,忽然又出現,還讓程放對自己躲躲閃閃,并導緻自己被電動車刮到,就有點讓她很不爽了。
程放倒也坦白,說前女友是想找他複合,他背着她去和她見面,是爲了徹底打發她,免得她陰魂不散去打擾她。至于這坦白真實度有多高就有待考證了。
爲這事,許煦連着三天沒搭理程放,正好腳扭傷窩在宿舍沒去上課,程放想逮人也逮不着,隻能天天鞍前馬後給她打水買飯,送到宿舍樓下,讓馮佳他們幫忙帶上去。
在三個室友幾天的考察下,一緻認爲程放的表現很優秀,建議許煦酌情寬大處理——當然主要也是這三位沒禁住程放糖衣炮彈的誘惑,收受了零食大禮包之類的賄賂。
許煦其實也沒打算就這樣分手,被個前女友就弄分手,太沒面子。
然而,她還沒想好怎麽原諒程放,便接到了那位前女友的電話。
“你真去啊?”馮佳看她在在衣櫃挑衣服,笑着問。
許煦道:“當然,要不去她還以爲我怕她呢?而且我也想知道她和程放到底怎麽回事?我可不會聽信程放一面之詞。”
馮佳瞅了她一眼,朝她招招手,将椅子滑到她旁邊。
許煦奇怪問:“幹嘛?”
“你就打算這麽去?我可是聽說了程放前女友是傳媒大學校花。”馮佳笑,“情敵相見,你好歹化個妝吧!”
許煦其實長得很不錯,膚白大眼,笑起來眉眼彎彎,看起來很舒服,是最讨人喜歡不過的模樣。隻不過剛上大學幾個月,還殘留着高中生的青澀,清湯挂面的直發,休閑裝帆布鞋,也從來不化妝,孩子氣倒是不少,女人味确實半點都無。
許煦想了想那日的匆匆一瞥,那位前女友好像确實很時尚靓麗。她笑嘻嘻湊到馮佳跟前:“那你給我弄弄。”
馮美人将自己平日裏化妝的裝備拿出來,把她拉下坐好。修眉畫眉,粉底口紅眼影一整□□下來,已經是二十分鍾後。
馮佳看着面前的少女,對自己的大作得意地吹聲口哨,将鏡子遞給許煦,笑道:“這誰家的漂亮姑娘?我都不認識了。”
不得不承認,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扮确實是個真理,許煦從來都是自信的女孩,但這會兒也不得不感歎化妝這門邪術的厲害之處,對着鏡子都有點舍不得拿開。
馮佳看她那自戀的小模樣,笑道:“行了别自戀了,祝你旗開得勝。要是打起來就趕緊打電話,姐去救你。”
許煦大笑:“這裏可是我的主場,我還怕她不成?而且她約的是星巴克,不至于在那種地方撒潑吧!”
馮佳點頭:“也是。”
于是,化了妝的許煦懷着一舉擊退前任的雄心壯志去赴約了。
星巴克裏,柏冬青正在櫃台内工作,看到她進來,朝她抿嘴笑笑打招呼。許煦也朝他笑了笑,喚了聲“學長好”,然後也不知爲什麽有點心虛地低頭匆匆去了裏面。
還好,梁露坐的位置很靠内,離收銀台很有些距離。
許煦本是信心滿滿而來,可先是見到打工的柏冬青莫名就虛了一下,在梁露面前坐下時,又虛了一大下。因爲程放這位前女友确實不負傳媒大學校花之名,不是因爲臉有多美,而是整個人穿着打扮舉手投足的氣質,和她們這種女學生,尤其是大一女生,實在是截然不同。饒是自己化了妝,和梁露一比,也還是顯得太學生氣。她甚至覺得程放和這位前女友的氣質都有些不搭,畢竟程放看起來也就是個帥氣的大男孩。
顯然,梁露也是這樣看待許煦的,她輕飄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臉上的輕蔑幾乎毫不掩飾:“你就是許煦?”
輸人不輸陣,許煦闆着臉道:“沒錯!你找我有什麽事?”
梁露勾唇笑了笑:“聽說你和程放認識第一天,他就對你表白了?”
許煦:“這跟你沒什麽關系吧?”
梁露繼續道:“你覺得他爲什麽對你表白?是不是以爲自己美若天仙,讓他一見鍾情了?”
她語氣明顯的譏诮讓許煦不由得皺眉,她壓下心頭的不快,不去接這話,轉而道:“我猜猜你爲什麽來找我?是因爲想找程放複合,但是他不答應,所以想從我這裏下手,對嗎?”
梁露到底年紀也不大,臉色微微一變,斂了笑容:“你以爲程放真喜歡你?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在一起快兩年,開學那會兒兩個人鬧了點小矛盾賭氣分手,他找你不過是爲了氣我。”
要說許煦不相信這話那肯定是假的,當初一頓夜宵程放就向自己表白,她起初也以爲是一見鍾情,還爲此沾沾自喜多時,畢竟自己對程放也算是一見鍾情了,看起來是實在是太符合她所有的少女幻想。
但細想下來,程放已經大三,見過的女孩那麽多,又不是自己這種初出茅廬的菜鳥,怎麽可能那麽容易一見鍾情,何況一見鍾情的對象還是對她這種菜鳥。
但畢竟在一起兩個多月,程放對自己如何,她能感覺得到,她不相信一個男生随便找一個和前女友賭氣的女友,會對她做那麽多,帶她玩給她送禮物讓她認識自己的室友,而且無底線包容她的小脾氣。
雖然梁露的話讓她很不舒服,但她還是笑着道:“所以呢?你覺得跟我說這個,我就會和他分手,讓你們複合?坦白說,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就算我和他分手,程放也不會和你複合吧?不然你怎麽會狗急跳牆來找我?”
“你……”梁露不料這個小女生如此尖牙利齒,偏偏又戳中她的痛處。
開學那會兒她和程放耍小脾氣鬧分手,他一怒之下說你信不信我馬上就去找别人。她以爲他隻是說氣話,沒想過了沒幾天,他真的交了個新女友。她跟人打聽後知道,他跟那女孩認識第一天就在一起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是故意氣自己,實際上他在電話裏也沒否認。哪想自此之後,他卻沒有再給自己打電話,打給他也不接,後來找到他,他隻留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以後别來找我”,就頭也不回離開。
她這才知道他跟那女孩來真的了。
許煦見她對自己怒目而視,拿出電話:“這樣吧,我把程放叫來,看他選你還是選我?”
說着已經撥通電話,那頭很快接起,傳來程放欣喜的聲音:“寶貝,你終于肯理我了!
許煦冷聲道:“你趕緊來星巴克,你前女友正勸我和你分手呢!”
說完也不等那邊有回應,立刻挂了電話。
梁露氣得臉色鐵青,沒料到她會來這一出,咬牙切齒道:“你别太得意!”
許煦這會兒倒是冷靜了,如果程放真的跟這位前女友還有什麽藕斷絲連不清不楚,她不會是這種反應。想到這裏,她忽然就放松了,不甚在意地靠在椅背,等程放趕來。
梁露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睨了眼她身上國産運動棉服的标志,哂笑道:“你知道程放家境嗎?你知道他一個月生活費多少嗎?你知道他成年後,每年生日禮物是一輛新跑車嗎?小姑娘,灰姑娘那是童話,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跨階級談戀愛是不能長遠的,你這種可能連車牌子都不懂的普通女孩,和程放根本不是一路人,你跟不上他的。”
許煦挑挑眉,朝落地窗外的紅色小車看去,揚揚下巴問:“保時捷?”
梁露輕蔑地哼了一聲。
許煦攤攤手:“我們家還真沒有,隻有奔馳S級和賓利。”
梁露一愣,随即又譏诮一笑。
許煦靠回椅背,笑道:“談個戀愛還要講家庭背景,難怪程放要和你分手!”
剛剛坐下來時,她看到這位前女友的長相,本來是有點沒底氣的。但現在聽她這一番話下來,頓時就對這個人有點不以爲意了。程放的家境富裕是全院皆知的事實,但除了吃穿用度比普通學生消費多一些,他其實并不算奢侈,他不是本市人,所以所謂的跑車這麽多久也沒見他開過,每天在學校隻是騎着輛捷安特。他不止一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同自己說過,因爲未來要做檢察官,所以要提前走群衆路線——雖然每個月至少兩三雙限量版球鞋這種作風,實在是不那麽群衆。
但大體來說,程放确實和面前這位前女友不是一路人。
許煦這幅笃定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梁露,忽然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就要朝她潑過去,然而才剛剛将杯子端起來,手腕就被一隻有力的手固住。
梁露驚愕擡頭,看到旁邊站着的男生,頓時沉下臉怒道:“柏冬青,你幹什麽?!”
柏冬青面色沉靜,一言不發,伸出另一隻手去拿她手中的咖啡杯,他的動作看似輕描淡寫,可那力度卻讓梁露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将咖啡杯從自己手中拿走,甚至都沒灑落一滴,然後轉身走開。
梁露本就憋着一股怒火無處發作,見狀氣急敗壞站起來,一時風度全無,大聲道:“柏冬青,你把咖啡還給我?信不信我投訴你,讓你老闆叫你滾蛋!”
柏冬青停在原地,轉頭看她,面色有些猶豫,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除非你保證不亂潑人。”
梁露青着臉,輕蔑道:“你好好打你的工,少管閑事!我的閑事不是你這種人能管得起的!”
本來坐在原處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的許煦,聞言蹭的起身,拿起手中的咖啡,毫不客氣地潑向了趾高氣昂的女人,怒道:“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麽對學長這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