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嫣擡頭,第一次她這樣正視地看着二夫人,那眼神沒有往日的幹淨,竟然還是渾濁起來,而那張沉魚落雁之色此刻帶着秋季的蕭條,冬季的冰冷,讓妃嫣的心一下被刺中般,她想自己這清冷的性子會受這般影響是因爲二夫人跟自己像麽?
“你說,如果你背後是懸崖,一個人在你前方不斷逼着你往後退,你是跳下去,還是迎上這人的逼迫,如果不想犧牲自己,那麽隻有反擊了!“
“啪,啪啪……“二夫人一個狠絕,這佛珠斷了線,就如同她那顆明淨的心。
一顆兩顆三顆,散落一地的佛珠就那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看着她和二夫人,帶着一種冰冷的嘲諷。
“妃嫣,你有在乎的東西麽?”二夫人沒有管那地面上的佛珠,直視着妃嫣開口。
在乎的東西?妃嫣一直未曾想過這個問題,什麽是她在乎的東西,隐隐中一個聲音拉扯着她,甚至感覺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去做,可是做什麽她不知道。
唯一讓她覺得在乎的恐怕就她身邊的牛嬸牛叔,還有就小翠,其他的她還真沒有,至于那裹在懷裏的核桃,給她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信息,卻沒有任何恢複記憶的征兆。
“最起碼,奴婢有在乎的人!”這刻,妃嫣說得無比堅定,那眼神帶着星星點點,閃爍的光彩讓二夫人爲之一動。
“牛嬸應該爲遇到你成爲他們的福分!”二夫人終于展開一抹笑意,帶着一種贊賞給妃嫣。
“娘!”正在這時,一個如蝴蝶般美麗的身影跳進了二夫人的懷裏,二夫人本還帶着哀傷,一下煙消雲散,柔情得摸摸可愛的小女兒。
“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啊!”二夫人溫柔得問道。
嘟囔了嘴,小女孩擡頭笑着,“娘,其實小雅一直很聽話的,不過這次我最乖,見到二姐能躲多遠我躲多遠,這樣她肯定沒辦法找小雅的麻煩了吧。”
都說童言無忌,所以小雅才能說得這樣坦然,沒有顧及,卻沒有看到二夫人有些尴尬地表情。
“而且這樣才不會讓額娘爲難!”小雅還在繼續說着,擡頭卻見自己額娘有些怕怕的眼神,一時沒了下文。
“呵呵,小孩子,讓你見笑了!”二夫人掩飾一笑,有些歉意。
這刻,妃嫣有種錯覺,二夫人其實不想跟大夫人鬥的,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可是有幾個女人能容忍自己丈夫對自己的忽略,爲何?
“诶,姐姐!?”小雅這才意識到妃嫣的存在,看到妃嫣很是歡喜,看來上次她對妃嫣印象很深。
“四小姐吉祥!”妃嫣可不敢亂認妹妹,這話要是落入多舌之耳,那她才吃不了兜着走呢。
“姐姐,那天多虧你,你怎麽行如此大禮,娘說人要知恩圖報的!”
如果說這些大人會掩藏,可是小孩最真,說的話也最真,妃嫣有些佩服二夫人的育人之道,最起碼她會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姐姐,那天真的不是我,我來時,那東西已經掉那裏了,可是二姐是随後才到的,我沒有踩它!”沒有邏輯地解釋,可是那點委屈表達了出來,小雅看了自己娘一眼,窩進了她的懷裏。
妃嫣能隐約看到二夫人在聽到那話時閃過地狠絕,可是一些信息卻經過妃嫣的篩選,有了答案,二小姐不算是誣陷,可是二小姐也不是故意的,那麽會是誰呢?大夫人借二小姐?還是另有其人。
從二夫人那裏出來,看到院子裏的梅花散落了一地,那紅印在雪地上,竟然如血般殷紅,一切都是在變的,這天變,人也開始變了。
這雪開始慢慢融化,離着過年也越來越近,聽小翠說,這個時候各個主子大方的總會給豐厚的壓歲錢,不過前提是這個年能準備地好。
妃嫣說不上歡喜,但是也不讨厭,最起碼說這事情時小翠很興奮,牛嬸也能不那麽累,過年不僅有紅包,還能有那麽幾天休息,和家人團聚。
早上在院裏裏忙碌着,妃嫣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很明顯是有了什麽新情況。
其實妃嫣自從那天從二夫人那裏聽了些不同尋常的話後,怪事就開始上演,不過那些事情的内容無非是哪個丫鬟裏出現了小木人,上面還插了針,而且出現的都是大夫人手下的丫鬟,所有人都在猜忌這是二夫人所爲。
“妃嫣啊,你在這裏!”小翠看着還在弄着手上的活的妃嫣,小碎步跑了過來。
擡頭看了眼小翠,妃嫣繼續忙着手裏的刺繡活,仿佛叫的人不是她。
不過這次小翠沒有那麽淡定了,直接躲掉她手裏的刺繡。
“有什麽事嗎?“妃嫣這才将視線投到了小翠的臉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老爺快要回來了,這大夫人高興,說叫你準備下,待會幾個夫人聚聚!”
“哦!”妃嫣覺得這沒有什麽可喜的,最起碼對她來說算是無關緊要,隻是這老爺回來,這院裏是平靜呢,還是越演越烈,這點她倒是能提起那麽點盡頭,又或許在她的骨子裏有一個靈魂總是在提醒着她,她的使命。
“哦?”小翠一個閉眼差點昏厥過去,“你難道不高興麽?”
妃嫣沒有說什麽,隻是重新奪回小翠手裏的東西進屋,她該高興麽?她不知道。
“快點,快去看看!”
小翠還沒有拉過妃嫣,很快她的視線就被院裏其他人竊竊私語着往外跑的舉動拉回了思緒。
“诶?什麽事啊!”小翠跳下台階拉住一個往外跑的小丫頭問道。
“你不知道啊?最近的小人事件,說是抓到兇手了!”那人說完就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小翠一聽這也來了性子,最近她也有些擔驚受怕,生怕自己哪個地方也冒出個吓人的小人來,這下找到兇手,她怎麽能錯過呢。
“妃嫣,走一去去看看吧!“不得不說,小翠心有些急了,等了下都沒有見到屋裏的回音,小翠也等不下去了,直接跑出了院落。
一下子,這院落又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得連外面微弱的風聲也能進了妃嫣的耳朵。
妃嫣一擡頭,總是能輕易地望向北方,那個唯一識得的方向。
一個思考,“嘶!“妃嫣竟然走了神,手不小心被針紮到了。
放下手上的東西,妃嫣站了起來,“吱吱“的急促的聲響,甚至還能聽出那裏面的慌亂。
妃嫣眉一鎖,聽到腳步聲她可以當做是同院人跑了進來,可是如果人有意使壞,趁着這個時候,慌亂的跑進來,那麽這個人必然可疑。
妃嫣輕步移到了門後面,透過門縫看到一個人影跑了進來。
待那個人跑了進來,妃嫣眼一驚,居然是她,隻見她跑進一間屋子,妃嫣很奇怪,那翻動的聲音竟然能清晰傳入她的耳朵。
這人到底在找什麽?這個人到底是誰手下的人?
很快,妃嫣便見那人從一間屋子裏出來,她很仔細注意到那人手上的動作,卻什麽也沒有見到,再妃嫣以爲那人就要離開,妃嫣一個機警,手已經放到了腰間處。
突然,那人轉向進入了另外一間屋子,如此竟然去遍了幾乎所有的屋子,但是沒有進妃嫣所在屋子,不,應該說還有一間。
妃嫣并不認爲自己跟這人熟,或許是想陷害,那……
那人賊眉鼠眼四周看了看就準備離開,妃嫣終于忍不住,手一動,一根細細的針從門縫飛了出去。
“啊!“那人小呼一聲,臉上充滿了恐懼,什麽也顧不得,從雪地上爬起來往外沖了出去。
唯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躺在那裏。
妃嫣趁着大夥還沒有回來,飛快跑了過去,拾起那東西,待看清拾起的東西,她的臉色出現少有的緊張。
爲何識得這東西不是她現在考慮的,她隻知道這種草的名字—之巅草又名至巅草,顧名思義,其藥效就是讓人癫狂。長期聞着這草會瘋狂,會喪失理智,會做出自己壓抑着想做而理智不允許做的事情,而這種草一般生在北方。
北方,又是北方?她突然想要看看這血腥的背後的那個人,大夫人?二夫人?抑或是其他的人。
妃嫣趕緊回屋将之巅草放好,這種草生命力極強,甚至越冷的天氣,越巅峰的地方,越是它們的安居之處,那人既然不放她們住的地方,多有可能,那便是陷害,無論如何,妃嫣必然不會讓這種意外出現,她不必擔心自己成爲瘋癫之人,因爲她知道這之巅草如何解,至于小翠,現在先讓她聞着沒事,那樣至少不被陷害,而且不是還有她麽!
等等,妃嫣突然想到,如果那人跑出去發現自己沒有在人群裏,那麽剛剛那一針不是直接指向自己,想到這裏,妃嫣拿了件長衫便跑了出去,趁現在,那人肯定還處于恐慌中,那麽那人便不會那麽早去給主子彙報,自然也查不到她的頭上來。
在大夫人的院落裏,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妃嫣盡量找了個人多但是顯眼的地方,這樣便于被人一眼望見,這算她第一次這般顯自己吧。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大夫人一臉怒容,那銳利地眼直射向下面跪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