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應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去問,才會更加的婉轉,不去傷害她,并且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我的意思。
她停下步子轉身看着我,語氣有些着急,“慕琛呐,你要知道,那個時候的祎寒還很小,很多事情他不懂。是,我确實是在他的父親和季月白結婚之前就認識了傅董,我和他确實是一見鍾情,都非常欣賞彼此,可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和季月白有了婚約了,那個時候,月白更是懷了梓瑞,我再愛他又有什麽用呢?所以我選擇了退出。他們結婚之後,我就獨自去了國外,在他們的這段婚姻當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聽你的父母說,他們結婚之後,感情很不好,總是吵架。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和傅董聯系過,他打我的電話,或者網上和我聯系,我都沒有理會,我就怕他們的婚姻已經不好了,我怕因爲我的一個回複,會讓一切更加糟糕,我怕我會成爲罪魁禍首,我怕我成爲千夫所指的小三,因此從不理他。”房媽媽和我在椅子上坐下,她痛苦的回憶着過往,每一句話都說的顫抖和哽咽。
我知道她有多麽的不容易,因爲祎寒的父母這段長達十年的婚姻裏面,她再也沒有過别的男人,也或者說,在她嫁給傅董之前根本就從來都沒有過男人,雖然之前和傅董一見鍾情,可終究連開始都不曾有。
這十年來,她的心裏面一直深愛着這個男人,卻不能言,不能要,不能有。明明日日夜夜都有思念在作怪,明明那個最想念的人,已經将消息傳遞到了自己的面前,她都狠下心來,不予理會,對她來說,多麽殘忍,多麽痛苦。
真正愛過的人,大概才會理解,相愛卻不能愛的痛苦,想念卻不能相思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他們告訴我,季月白自殺死了,傅董正在處理後事,兩個孩子卻哭鬧不停,我擔心他承受不住,才收拾行囊,回到了十多年沒有回來過的A市。十多年了,我從一個花季少女,變成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我幫着他打理着月白的後事,安慰着他和孩子。”
“慕琛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還以爲,他一旦和别人接了婚,開始了一段婚姻,就代表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絲毫的關系,我從來沒有想過,月白會那麽年輕就去世了,更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會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月白走了之後,我知道他很想和我在一起,可是爲了兩個孩子,他一直沒有和我結婚,而我也沒有想過這件事,我甚至沒有想過這輩子還能再回到A市,所以,我覺得,隻要偶爾還能看見他就足夠了。”
“他有勸過我去找别人的,我也這麽想過,我甚至很刻意的去接觸其他男人,可奇怪的是,就是沒有一個能讓我提起興來的人,這樣一拖,一不小心我又晃掉了十年,祎寒十五歲,梓瑞十九歲了。有一天,他突然向我求婚,我覺得又意外,又驚喜,他說,他爲孩子們顧慮了十年,這十年過去,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剩下的時間,他隻想好好的,真正的擁有自己的幸福。所以,我答應他了,即使祎寒和梓瑞那麽恨我,我和他都相信,總有一天孩子們都會明白的。”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梓瑞突然愛上了一個脊髓小腦變性症的男人,跟人跑去了美國,他苦口婆心的勸她,三番兩次的把她從那個男人身邊帶回來,可是倒了最後,梓瑞還是離開了我們,甚至和他徹底的決裂了關心,徹底的切斷了和我們之間所有的聯系,他因爲梓瑞積郁成疾,我隻好勸他,拿我們之間的愛暗示他梓瑞和那個男人的愛,勸他放下。可是他卻因爲這件事情,憂心不已,埋下病根,加上事務繁忙,在兩年後診斷出是肝癌晚期,最後還是離開了我,而那時候,我們結婚還不到四年。”房媽媽深吸一口氣,顫抖着呼了出來,伴随着眼淚的沉重落下。
她哽咽兩聲,忽然就捂住嘴唇哭了起來,“我以爲我們總算可以相守在一起,哪怕再多坎坷,我們至少還有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卻沒有想到老天殘忍到隻給了我們四年都不到的時間。”
“等了他整整二十年,換來了相守的四年,剩下的時光全部用在他的孩子,他的企業上面。我的房媽媽明明是一個那麽精明幹練的女人,卻也爲了他的一切,癡癡傻傻的從不考慮自己,你讓慕琛,真的好心疼啊,”我将她抱在自己的懷裏,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真的值得嗎?爲了他,你奉獻了自己的一生,你也是個女人,卻爲了他連自己的孩子沒有。而當你心甘情願的把他的孩子視如己出,盡心照顧,悉心疼愛,換來的确實更多的冷漠甚至憤怒的時候,媽媽,你心疼過自己嗎?你明明可以不這樣的……”
我吸了吸鼻子,偶一擡頭,卻看見祎寒正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我們。
房媽媽松開我,目光難過的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說道,“怎麽不心疼呢?我總會想着,如果我有自己的孩子,每天更多的會是歡樂,而不是每次經曆過冷漠和憤怒之後的難過。可我也仔細的往回想過,我這輩子,根本就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既然我隻愛他,就注定要承受這些吧,所以我逐漸想通了,人生嘛,都最後都是一個結果,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祎寒,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進了屋子裏面。
我破涕爲笑,擦了眼淚笑道,“沒關系,我也是你的女兒啊,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孝順你的,讓你以後都感受到溫暖。不過,既然你從來就沒有插足他們的婚姻,月白爲什麽要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