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祎寒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在我的手心裏面,“我們趕到的時候,你和點點的身體都被大火燃燒着,我們把你們身上的火給撲滅了,可是點點,點點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什麽都沒有了,就隻還剩下他手裏面帶着這個小鈴铛圈。”
“什麽叫什麽都沒有了?”這個小圈圈落在我的手裏面,我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火燒的灼痛感,我立即将它丢在床上,抓住傅祎寒的胳膊不依不撓的問,“你告訴我,什麽叫什麽都沒有了?什麽意思?”
傅祎寒心疼将我抱在懷抱裏面,“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接受現實吧。”
“你是說,點點已經被火燒爲灰燼了?”我不肯聽傅祎寒的話,倔強的問着這個問題。
傅祎寒的呼吸越來越顫抖,最後他說,“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就隻看見了這一個手圈。”
我不知道我爲什麽一定要聽見這句話,明明不想聽到,卻強迫自己聽到,可是在聽到之後卻又承受不了那種能撕心裂肺的痛
。
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一遍一遍的哭着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可是直到後來,所有人都跟我說是這樣的,傅祎寒的說的就是事實。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沒有點點的生活,我看不到希望,我不知道我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麽。
當傅祎寒還在不停的安慰着我的時候,出事那天的畫面卻一次次的在我的腦海裏面重放着。
我一把推開他,“放開我,你放開我,别碰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惡心?”他們都沒有想到,即使傅祎寒把我傷到體無完膚的時候,我都沒有對他這麽大吼大叫過,就在剛剛我也隻是哭泣,可下一秒,我突然對他大吼。
傅祎寒更是一臉莫名其妙和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怎麽了?慕琛,你怎麽了?”
“是你放的火,是你燒死了點點。”我咬牙切齒的說着,眼淚一瞬間就掉了下來,“你想徹底的擺脫我,然後和卞芯娜結婚,同時還可以順理成章的奪走點點的撫養權,可是你卻沒有想到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傅祎寒,你的心怎麽那麽狠呐,我已經被你逼到了這個境地還一再忍讓了,你爲什麽不肯放過我,到底是爲什麽?”
傅祎寒愣愣的看着我,“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去?”我怒視着他。
見他還是一副不願意承認的模樣,我擦了眼淚,說道,“那天我和世研買菜回來的路上,說的那番話,你都聽見了吧。我們說晚上冠澤回來,我還說讓他們幫我把點點帶出去轉轉,我要一個人在家裏面畫畫。這些話你都聽見了,所在在以往每次你都待到了天黑才走,而那天你卻剛吃過飯就匆匆的離開了,因爲從那個時候,你就開始去計劃一切了。你想趁着他們把點點帶出去之後,把我燒死在在裏面,這樣一來,不管是順利的和卞芯娜結婚,還是都在點點的撫養權上對你來真是又方便,又一勞永逸。”
傅祎寒拼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沒錯,我是聽到了你們說的那些話,可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啊,晚上提前回去公司,是因爲有個重要的客戶晚上到達A市,我需要親自迎接,慕琛,我……我怎麽會做出這樣傷害你們母子的事情呢?”
我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隻是繼續說道,“可你卻沒有想到,在你離開之後,冠澤打了電話過來,說因爲要加班,那天晚上來不了了,所以,其實,是我和點點都在家裏面,因此,你原本隻是想燒死我的,卻害死了我的點點。”
我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用力的砸在了床闆上。
“不……不是我!”傅祎寒連連搖頭。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了。”說完我就側臉看向了窗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哭了起來。
任憑傅祎寒怎麽拉住我的手,任憑他跟我說了多少句話,問了我多少個問題,從我說完那句話之後,我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個字。
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經随着點點的離去,徹底的死了。
因爲怕我的情緒太過激動,影響我的病情恢複,在翁冠澤和陳世妍的幾番勸說之下,傅祎寒終于離開了病房,這一離開,我就再也沒有讓他進來過。
我知道,很多時候,他都默默的站在病房外面癡癡的看着我。
當我家破人亡,隻剩下傅祎寒,而傅祎寒又和卞芯娜搞在一起,我的生活不見天日的時候,是點點的到來讓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氣,我想着,爲了自己的孩子,有些東西,沒有了就沒有了吧,至少我還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現在,我還剩下什麽呢,我的家全沒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還生不如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樣死灰的念頭,在我的心裏面沒有斷過。
有一天,我終于可以下床走路了,臉上的紗帶一拆了,我在鏡子面前看了看,一塌糊塗,面目全非。
我望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冷冷的笑了一聲,原來,到頭來,這就是我一輩子的命運,原來,我注定就是個悲劇。
我一步一步的往病房外面走去,還被我拿在手裏,拖在地上的紗帶,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松了手。
我就在被人的指指點點和恐慌害怕之下,離開了醫院,走到了那座大橋之上。
他們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都趕了過來,不管他們怎麽勸我,到最後,我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跳進了江水裏面。
回想着當年的一幕幕,我側臉看向窗外,此刻的窗外的樣子也和我當年在醫院裏面,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太陽剛剛升起,窗外一片濃濃的霧氣,屋子裏面還有點兒暗。
時至今日,過去那麽久了,那失去點點的痛依然在我的心裏面,沒有絲毫的減輕。
唯一有變化的是,不知道爲什麽,我好像忘記了傅祎寒帶給我的那些傷痛,更忘記了,他是怎麽親手害死我的孩子的,我多次想要自己重新記起仇恨,可是這對我來說,好像有些困難,我再也沒有辦法記恨他了。
我手不由自主的摸着點點的照片,“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恨,真的不能原諒,那就把所有的恨都怪在媽媽的身上吧。”
我在日出中起床,将點點的照片放好鎖了起來,放回原位。
我刷牙洗臉,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濃濃的黑眼圈,不想讓傅祎寒看見了擔心,隻好畫了個淡妝,用遮瑕遮了一下。
我換好衣服,選了一條不是情侶的圍巾圍在了脖子上,将手揣在口袋裏面,出了門。
我在醫院樓下直接買了早餐,去了卞芯娜的病房裏面。
我以爲她還沒有醒來,可是當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卞芯娜已經醒來了,她看着傅祎寒,而傅祎寒正在給她蓋被子。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們兩人都看向了我,傅祎寒趕緊向我走了過來,“才七點鍾,這麽早你怎麽就來了?”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看着卞芯娜說道,“醒來了就好,祎寒,我給你帶了些早餐,你趕緊趁熱吃吧。”
我知道傅祎寒處在中間很爲難,對他而言,此刻不知道是應該讓我回去,還是讓我留下來坐坐,爲了不讓他爲難,我自覺地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故意和卞芯娜說話,“感覺怎麽樣了?傷口疼不疼,你這一次可傷得不輕啊,爲了祎寒果然是不顧一切,你又沒有想過,萬一你要是出現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我是話裏有話。
不過她也明白我是意思,看傅祎寒在她的身邊坐下了,想着傅祎寒這個時候也不敢拒絕她,她當着我的面拉住了傅祎寒的手說道,“有祎寒陪着我,傷口再疼,我也覺得無所謂了。”
她的話音剛落,房媽媽也突然出現在了醫院裏面,正巧就看見了卞芯娜握着傅祎寒的手,房媽媽趕緊心疼的看向我。
我微笑着對她搖了搖頭,告訴她,我沒事的。
我們都在問着卞芯娜,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的所有回答,其實意思上就是說,有傅祎寒在我就沒事的。
一直在告訴傅祎寒,你對我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
晚一點卞董總算是出現了,當看見卞芯娜正在沖他微笑的時候,卞董差點兒激動地哭了起來,走到床邊,左一個寶貝女兒,又一個寶貝女兒。
“我的孩子,看見你現在人好好的,爸爸真是替你高興,可是一想到你犧牲的一切,爸爸真是痛心啊。”卞董哽咽道。
卞芯娜一副懵了的樣子,她收起了笑容,不解的看着卞董,“什麽?犧牲什麽啊爸爸,你在說什麽呢?”
卞董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擡起頭對卞芯娜說道,“芯娜,你不能再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