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站起身,他卻拉住我的手,“不行,去醫院動靜太大,不管被誰發現都不太好。再說我還有事情沒有去處理,要是去了醫院就不好處理了。”
“那不去醫院怎麽辦?你已經變成這樣了,再不想辦法退燒會越燒越糊塗的啊。”我倒是十分着急,看他看起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可就是他自己都不在乎的樣子,我才着急。
“我手機上有孫醫生的電話,你讓他現在過來。”他依然拉着我的手,眷戀的不肯放開。
我點頭在他身邊坐下,從他口袋裏裏面找出了手機,我打了孫醫生的電話,讓他立即過來。
挂了電話,他依然握着我的手,側着臉,一直目光溫柔的看着我。
“好了,既然龐卸賈給沒有傳文件來,你就先休息一會兒,孫醫生馬上就來了,我再去跟你倒點兒熱水來喝。”說着,我去了廚房。
僅僅是我倒了杯熱水出來的時間,還不到一分鍾,我走到客廳裏面,傅祎寒靠在沙發上面,閉上眼睛,眉頭緊鎖着。爲什麽我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臉沒有一點兒血色,嘴唇這麽幹枯發白呢?他像是睡着了一般,神思不甯,時不時的會動一下眉頭,嘴唇也總會時不時的蠕動一下。
這個傻男人,都是快燒糊塗的症狀了,他确定現在還能處理事情嗎?
我走過去,将熱水放在了茶幾上,然後俯身爲他提了提被子,輕聲的呼喚他,“祎寒……”
他像是沒有聽到,隻是一直動着嘴唇,緊張不安的說着什麽。
孫醫生到現在還沒有過來,看着他這個樣子,我更加緊張了起來,伸手摸着他的臉頰“祎寒,你醒醒!”
恍惚中,他終于睜開了眼睛,燈光刺眼,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目光顯得那樣不真實,他看着我,是那麽的迷離。
很久以後,他才握住我放在他臉上的手,他紅了雙眼,痛苦的皺着眉頭,聲音顯得嘶啞,“慕琛!慕琛,你終于回來了。”
他痛苦的說出這句話後,潸然淚下。
我竟然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倔強如他,大概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他流淚的樣子吧。
下一秒,他用盡渾身的力氣将我抱進懷裏,即使生病了,他的力氣還是好大好大,好像生怕失去了我一般。
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我的肩上,透過我的睡衣滲進我的皮膚,每一滴都讓我那麽痛。
他徹底的哭了,那樣啜泣着,就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男孩兒,他陷入那段痛苦的回憶裏,那回憶和他的哭聲,讓我的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慕琛,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他痛哭流涕,“我錯了,愛上你之後,我一邊在故意折磨傷害你,又一邊活在悔恨之中。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什麽都沒法和你比,我錯了,你醒醒,醒來打我罵我。慕琛,我愛你,我愛的人始終是你,隻會是你……我求你醒來。”
我沒有安慰他,因爲他将我也帶入了深不見底的慘痛回憶。
我憋着嗓子沒有發出聲音來,但卻心如刀割。
是你害得我日日承受失去孩子的傷痛。
卞芯娜将我從樓梯上推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翁冠澤及時趕到,你的冷眼旁觀,隻怕我和孩子當場就死了。
後來一場大火,又燒死了我的孩子。
你讓我怎麽原諒你,傅祎寒,你讓我怎麽才能真正做到忘記這一切,一點兒都不恨你呢?
這時候有人敲門,應該是孫醫生過來了。
我起身想要去開門,傅祎寒卻不肯放手。
“我不是餘慕琛,放手讓我去開門。”我說完,費力的從他懷抱裏面出來,擦了眼淚,打開了門。
孫醫生看我一眼,“傅先生呢?”
“在客廳沙發上躺着呢,我剛查了體溫,三十九度,昨天夜裏淋了雨,當時回家之後是三十八度,昨天晚上吃了感冒藥,白天忘記吃,便成這個樣子了。”我把詳細情況跟孫醫生說了一遍。
我帶着孫醫生走進來,傅祎寒側着臉,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走到他身邊之後,他才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知道他是對不起自己把我當成了餘慕琛。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沒事,去浴室把他的毛巾打濕,拿來替他擦了擦臉。
孫醫生準備着打針的藥物撇了傅祎寒一眼,輕勾嘴唇,“怎麽還哭了?這次感冒讓傅總您受不了了?”
傅祎寒看了孫醫生一眼,沒有說話。
“這倒不是,隻是他燒糊塗了,就哭了起來,所以,你快給他治治,再這麽下去,隻怕連平日裏的總裁形象就沒有咯。”我說了就去了浴室,将傅祎寒的毛巾放好,然後去倒了杯茶來放在孫醫生面前。
“不光是淋了雨,加上前面好幾天沒吃沒喝,免疫力大幅度下降,這次情況确實還挺嚴重的,不打針是肯定不行的,明後兩天還得接着吊點滴,今天晚上我得待在這裏,幫助他退燒,如果今晚不退燒會很麻煩。”孫醫生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爲傅祎寒紮針。
“這麽嚴重!”我皺了眉頭,難怪他的臉色難麽難看,可他明明那麽難受,都沒有表現不出來,一聲不吭。
“你回房休息,有孫醫生在,你不用擔心。”傅祎寒看着我輕聲說道。
“我不累,我扶你回房休息吧,公司裏面的事情,我一會兒聯系龐卸賈,讓他想辦法處理。”我跟他說道。
他搖搖頭,“他處理不了,必須我來,你放心,孫醫生在,我沒事的。這麽晚了,你快回房休息去。”
孫醫生看向我,“别想改變他的想法,不可能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倔強固執的時候依然治好他,如果你現在不累,就用冷水浸濕了毛巾,來爲他敷着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