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重新回國之後,她第一次睜眼看我,第一次那麽認真的看我,也那麽認真的對我說話。
我點點頭,“記得,我記得。”
“那你爲什麽還要和我兒子混在一起呢?”他繼續問着。
“沒有,我們并沒有混在一起,每次的相見都隻是巧合而已。”面對着最疼愛我的房佩芸,我竟然有些心虛。
爲了這次的計劃,我是說了多少慌?對多少人說了謊?在經曆前面三年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之後,我對所有事情都變得無所畏懼,說謊更是遊刃有餘,我想直到目前爲止,我唯一沒有說謊的人就是符塵了,因爲他既能幫助我相信我,又能支持我鼓勵我,同時,不會像翁冠澤那樣,讓我壓力太大,不需要我試圖去躲着他。
可是即使如此,現在在面對房佩芸的時候,我竟然心虛的不行。
她冷笑一聲,“是不是偶遇,沐小姐,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不然那晚的商業酒會上面,爲什麽你會演唱了一首别人都不敢唱的禁曲呢?不得不說,你狠聰明,至少知道慕琛是祎寒的弱點,同時也是我的弱點,也不得不說,你模仿她确實模仿的很像,雖然長相和打扮的風格都差了很遠,但是你演唱時候,眉眼裏面的感情,和慕琛幾乎沒有差别,這也就是你能控制祎寒的唯一途徑吧。”
“如果他的心一直都在慕琛的身上,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被别人控制呢?”我低下頭淡淡的說着。
“沐荿,你不要覺得那些話都是我跟你說着玩的,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答應我永永遠遠的離開祎寒,讓他找不到你,我會給你三百萬,足夠你生活。第二,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強行讓人帶你走了,這三百萬你一分也别想得到。”她側臉看着我說道。
“你送走了我,後面還會有其他人過來纏着他的。”我回答。
她笑出聲音來,“我知道這兩年,他一直在外面尋找着慕琛的影子,睡了很多女人,但是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會比你更像慕琛,更可怕了,祎寒不能被外人控制你明白嗎?等你離開之後,我自然有辦法讓祎寒清醒過來面對一切。”
“所以,您是打算讓祎寒和卞芯娜在一起嗎?”我反問她,“房阿姨,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沐荿真的一直十分敬仰您,别無目的,真的隻是希望您能夠根據自己的内心去選擇,卞芯娜真的是一個值得祎寒托付終生的人麽?在您的心裏,就真的願意容納卞芯娜這個女人麽?”
“慕琛不在之後,卞芯娜就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她在祎寒身邊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索取過什麽,何況卞芯娜和祎寒已經訂婚了。”房佩芸對我說道,“你還是不要再找理由了,接受我的條件吧,三百萬不是人人都能那麽輕易的得到的。”
我心裏面一陣一陣的難過着,不知道如果當她知道我現在依然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面,她又會怎麽樣,大概會不管付出多少,都要将卞芯娜送走了吧。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經沒有了當年要和傅祎寒白頭到老的心情了。
我很心疼房佩芸,她是傅祎寒的繼母,傅祎寒一直不願意接納她,在她嫁入傅家後不久,傅董事長就過世了,現在由傅祎寒全權搭理傅氏的家族事業,他從來不肯給房佩芸好臉色,其實房佩芸在傅家沒有過過多久的好日子,反倒是爲了傅家,爲了傅祎寒操碎了心,可傅祎寒依然恨她,讓她受盡了冷漠。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恢複自己原有的身份,我一定要将她接走,帶着她安享晚年。
但是此刻,我卻不能答應她的條件。
我看着她精美無暇的臉,皮膚白皙透亮,可是雙眼已經沒有了過去的神采,雖然渾身的裝扮看着那麽養眼,但是,卻沒有什麽再可以遮住她眼角的魚尾紋。
樹上忽然落下一些花瓣,落在她的肩頭。
我很自然的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花瓣,又替她摘下發絲裏面藏着的花瓣,我多想能夠一直爲她做這樣的事情。
她條件反射的回頭看着我,看我的眼神總算是變得溫和起來,“謝謝你,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替她拿掉發絲裏面最後一片花瓣,輕聲說道,“對不起,您的兩個條件,我都不能答應,我不能離開A市,因爲如果我真的按照你說的條件走了,豈不是就驗證了您的想法了?我隻能告訴您,我不會離開這裏,也不是對傅祎寒另有所圖,更不是爲了傅氏的家産,您就放心吧。”
房佩芸站起身,低頭俯視我,“沐小姐,你考慮清楚,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的。”
我也跟着站起身來,看着她的臉的,對她微微一笑,“對不起房阿姨,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絕對不能離開這裏,抱歉,浪費了你那麽久的時間。”
對她俯身,然後我便轉身離開了。
剛才還是好好的,不知道爲何,轉身的一刹那,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不知道我應該怎樣做,才能不破壞自己的計劃,又讓她好過。
我隻想盡快的辦完這一切,然後帶着她,遠離這些可怕的是非。
對不起,房媽媽。
大腦一片空白的往回走着,不知不覺中,便回到了醫院門口。
“沐荿。”符塵走過來,他抓住我的胳膊,我才反應過來。
我對他笑笑,“上車吧,我有點兒累了。”
符塵發動車子,經過龐卸賈的身邊,車窗外面他微笑着對我點點頭,便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在你住院的這段時間裏面,傅祎寒一直再讓人調查你的身份。”符塵冷不丁的說出這句話來。
我下意識的側臉看着他,“他真的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我覺得不算是懷疑,隻是在你的身上,感覺強烈了一些罷了。他查過那麽多的女人,其實是一種慣性的尋找,如果真的懷疑你了,估計他會翻天覆地的查了。隻不過他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比其他的女人要稍微多一些罷了。”符塵控制着方向盤,淡淡的說着,“不過,就算他查也沒有關系,他查,我便反偵察,我特意制造了很多的假象,已經讓他不得不停止調查了,想來當他知道你不是慕琛的時候,心裏面還是會有一萬個失落的吧。”
“如果兩年多前,他不是那麽的狠心冷漠,如今他也不會有這樣的失落吧。”我冷笑一聲,“現在失落又有什麽用呢?餘慕琛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會原諒他。”
後來的時間裏面,我一直在家裏面修養着,隻有翁冠澤和符塵會時不時的過來看我一下,傅祎寒從在醫院那天早上打發完了記者,到今天爲止,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過,連一條信息都沒有,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
我坐在飄窗上看着窗外的風景,心想着,難道是因爲查到最後發現我不是餘慕琛,就放棄了對我一切的幻想,連項鏈也不要我賠了?
不過,我本來也沒有拿他的項鏈,搞不好,他的項鏈也沒有丢,不過是故意爲難我罷了。
我正想着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号碼,我接了起來,“喂,你好。”
“休養快一個月,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吧?”電話那頭傳來冷如堅冰的聲音,讓我的心,一瞬間變得清醒起來。
是傅祎寒!
沒有想到就在我以爲他已經徹底的遺忘了我的時候,他卻忽然打了我的電話。
“謝謝,好多了。”我淡淡的回答。
“那麽這次我給你放了那麽長時間的假,不知道我這樣一個在你的心目中惡魔一樣的存在現在是不是也可以算做大慈大悲了呢?”他冷漠的問。
“沒有這個說法,倒是該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我輕輕的回答。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那麽沖動,爲了不暴露身份,爲了一切進行的更加順利,更快,我會忍氣吞聲,再也不跟傅祎寒對着幹了。
“關于項鏈一事,因爲你的傷,我已經跟你拖了一個月了,這樣吧,今天晚上七點到我家裏面來把事情了了吧。要不帶項鏈過來,要不帶錢帶卡都行。不是上次的别墅,這次地址在東郊這邊,稍後挂了電話,我會把這裏的地址發給你。”他的聲音裏面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來。
“今天晚上就去嗎?”
“需要我讓人過來接你嗎?”他不耐煩的問。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我隻好這麽回答。
“遲到一分鍾增加一萬塊錢,就這樣。”說完,他便掐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天哪,東郊那麽遠,馬上要到下班高峰期,不堵死才怪。
我這才立即開始下床弄頭發,化淡妝,反正沒時間,不如幹脆将妝容簡單些,頭發也懶得弄了,随意的披在肩上好了。我在衣櫃裏面找了一件白色的長袖連衣裙,随手拿了件外套,換了鞋子,就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