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是雲清在天有靈吧,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沒死,陳敬業是鈎上了樹枝,然後才掉在了地上,雖然身上多處骨折,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離開醫院的時候,東邊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又是一天新的開始。
出租車裏,司機師傅透過照後鏡看了看兩人,臉上都挂了彩,特别是男的,又是傷又是髒。要不是從醫院出來,他肯定不載。
喬心唯一坐上車就淚眼汪汪的,江浩抱抱她的肩膀說:“姑奶奶你又怎麽了?淚水兒怎麽這麽留不住呢?”
這都看着他滿身的傷,心疼的,她難過地說:“上回在雪山也沒見你傷這麽多,這回卻傷成這樣……要讓媽看到,她肯定也會哭。”
這一點倒不假,他的母親一輩子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中,年輕時爲丈夫擔憂,現在爲兒子擔憂。他們江家的女人,注定要爲男人而擔憂。他吻着她的眉角,說:“不告訴他們,這個禮拜不回去了,等我們傷好了再回去。”
“嗯。”
回到家,天色已經大亮,這原本該是他們的起床時間。江浩請了假,裹成這樣不能去部隊吓人,阮濱也給喬心唯放了假,一來養傷,二來照顧江浩。
要說不痛,那是騙人的,他的胸口上劃傷很多,弄不好感染了會直接危及内髒。他吃了消炎藥就躺在床上休息,看着溫柔體貼的妻子,他忽然覺得,受傷也是一種幸福。
“别動,碰到傷口可不好了……”她慢慢地幫他擦着臉,“這裏不包紮沒關系嗎?好多口子,要不給你貼上創可貼?”
“不用,這種小傷很快就結痂了,你可别又哭啊。”
喬心唯鼻子一酸,兩串眼淚就挂了下來。
“又哭,别哭好嗎,你不覺得男人多點疤才帥嗎?”
這一說,喬心唯又笑了起來,“帥個屁,都醜成豬頭了。”
“那更好,反正我都娶到老婆了,醜點就沒人惦記了,那你也更放心。”
“行了行了,閉嘴不準耍嘴皮子。”
江浩安靜下來,他靠在枕頭上細細地看着她,窗外柔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睫毛微閃,淚花晶瑩,臉頰上幾處擦傷格外的顯眼。他一個大老爺們多幾道疤痕沒關系,但女孩子可不一樣。
他看着她,溫柔的眼神中全是疼惜,“傻瓜,以後再遇上這種事,你就在原地等我,爲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丢了性命。”
“換做是你你等得住?”
“那不一樣,看你受傷比我自己受傷還叫我難受。”
喬心唯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相愛的兩個人的心是能感應得到彼此的,此刻,她能感受到他的愛。
——
連續換了兩天藥,到第四天的時候,江浩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傷口基本上都結痂了,隻有胸口劃得比較深的地方,還用小塊的紗布貼着。
一大早,江浩乖乖地坐在馬桶蓋上,喬心唯拿着刮胡刀給他刮胡子,三天不刮,雜草叢生。
“别動我,一不小心就刮破你的嘴了。”
江浩剛好雙手抱着她的腰,十根手指随意地搭在她的背上,如果下巴往前靠那就是她的咳咳,一大清早的,靜心,靜心。
“我跟你說啊,刮完胡子乖乖地去吃早飯,我煮了粥,在鍋裏,冰箱裏沒吃的了,我得出去買菜,你想吃點什麽不?”
江浩笑嘻嘻的,“吃你。”
“去你,正經點兒。”
“我随意,你買你愛吃的。”
“呵呵,好嘞,你喝完粥就去躺着,鍋碗我回來洗。”
喬心唯出去沒多久,家裏的門鈴響了起來,江浩喝完粥正在清洗,聽到聲音,他甩了甩手走去開門。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走到門口,轉眼看了看視頻,一怔,徐日嘉?她怎麽來了?!他趕緊從挂鈎上拿了一件T恤套上。
門一打開,徐日嘉一臉親切的笑容,“江大哥,我來你們家做客了,突然到訪你不會不歡迎吧?”她手裏拎着一個水果籃,明顯是來探病的。
“當然不會。”不會才怪,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怎麽也得等喬心唯在家的時候來啊,現在來多不方便。江浩雖然心裏這麽想着,但表面上他還得禮貌接待。
徐日嘉看着江浩,“江大哥,我還是頭一次看你穿得這麽居家,挺帥的。”
江浩幹笑了幾聲,被美女誇贊有時候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有時候也會惹來麻煩,“請進吧。”
徐日嘉走進客廳,到處看了看,“心唯姐呢?”
“她出去買菜了,家裏沒什麽東西,你喝水嗎?”隻有白開水,愛喝不喝。
“好啊,謝謝……江大哥,我今天是代表公司來探望一下你們的,阮總給我的地址。”
正納悶她怎麽會知道他家地址,原來是阮濱告訴她的,“哦呵呵,你們太客氣了,請坐。”
徐日嘉将水果籃放在牆邊,東看看西看看,“江大哥,你家裏真漂亮,我能參觀一下嗎?”
“能。”有什麽可參觀的,等下要是喬心唯回來又該吃幹醋了,心意帶到了就走吧。想着,他拿了手機想給喬心唯發個消息,提前報備一下總會好些。
忽然,陽台上“咣當”一下,什麽東西破了,他趕緊走出去看。
徐日嘉正蹲在地上撿碎片,一邊撿,一邊抱歉地說:“江大哥,太不好意思了,我沒注意到,一回頭就踢到了,對不起啊。”
我的天,是喬心唯最寶貝的風信子,雖然風信子花期已過隻剩下幾片葉子,但這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她爲了好好養它,還專門跑去花鳥市場買了一個漂亮的玻璃花瓶。
“啊,好痛。”徐日嘉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劃傷了,鮮血直流。
咳咳咳咳,真頭痛!當着人家小姑娘的面,江浩也不能說什麽,隻能說:“你放着,屋裏有創可貼,進來吧,我拿給你。”
找來創可貼,徐日嘉另一隻手按着傷口,楚楚可憐地說:“江大哥,你幫我貼一下,我沒手了。”
這種情況,似乎也沒有其他好辦法,若不同意,還顯得自己小氣,于是,江浩點點頭,将創可貼撕開。
“江大哥,那是心唯姐種的吧,我看她辦公桌上也有一株,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事,一個花瓶而已,另外找個就行。”就不知道小心點嗎,光說對不起頂個屁用,“好了,貼上了,你自己當心點。”
徐日嘉颔首淺笑,“謝謝。”
江浩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戰,姑娘,别,千萬别這樣對我笑,我老婆會生氣的。
“江大哥……”
“咳咳咳,”江浩刻意挪遠了一點位置,“還是叫我名字吧,每次你這樣叫,我都覺得很不自在。”
可是,徐日嘉依然這麽叫,還追着坐到了對面,挨着江浩坐下,“江大哥,你的傷好了嗎?我們都聽說了,你可真厲害。”
“這不算什麽。”心唯啊心唯,你什麽時候回來啊?他暗想着,或許真被喬心唯說中了,烏鴉嘴!
“江大哥,你救過我哥哥,又救了雲清姐的老公,你真是個大好人。”
這強烈的好感,再木讷的人都能感受到啊,江浩深深地覺得,喬心唯的預感真是太準了。
“别這樣說……诶喬心唯差不多快回來了,我再去給你倒杯水吧。”他趕緊把話題轉開,省得這姑娘再說出什麽令人汗顔的話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當兩人面對面坐着的時候,喬心唯開門進來了,她手裏拎着一大袋東西,門邊還放着一大袋,她詫異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兩人。
“心唯姐,你回來啦。”徐日嘉倒不客氣,主動說,“你幾天沒來上班大家都挺擔心你,特意要我過來看看你們,阮總說了,讓你多休息幾天,什麽時候江大哥的傷好全了你再去上班。”
江浩預感不妙,這個姑娘難道不會看臉色嗎?沒見我老婆臉子都挂下來了嗎?哦親愛的,我可什麽都沒做。
喬心唯累得滿身是汗,拎着這兩袋重東西,手指都麻木了,她甩了甩手,淡淡地說:“哦,謝謝啊,這話阮總跟我說過了,就當休年假。”
江浩走去幫忙拎袋子,“呦,這麽重,辛苦了老婆。”他湊上去快速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又伸手抱了抱她,趁機低聲在她耳邊說,“她突然來的,我也措手不及。”
喬心唯瞪了他一眼,“措手不及還挨這麽近!”她推開他,轉而擠出一抹微笑,“日嘉,公司裏都好吧?那幾個項目怎麽樣了?”她一擡腳,狠狠地往江浩腳背上踩過。
江浩呲牙了一下,臭婆娘,回頭收拾你。
“一切都好,項目進展得很順利,同事們都很想你。”
“呦,你的手怎麽了?”
說到這,徐日嘉一臉的歉疚,“心唯姐,你可别生氣啊,我不小心打破了你的花瓶……”說着,她往陽台上一指。
喬心唯順勢看去,隻見地上濕了一大片,還有一堆碎玻璃,那株風信子可憐兮兮地躺在那裏。她心頭蹿起一團怒火,她發誓她絕對不是肚量小的人,可是,可是,可是她還是将怒火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沒事,一個花瓶而已,另外找個就行。”
嗯,跟江浩說的一模一樣,果然是兩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