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一吹,路邊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現在正是落葉的季節,一連片一連片的黃葉子随風飄落。
走着走着,忽然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喬心唯,”是阮濱,他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朝她揮了一下,“快上車,這裏不能停。”
喬心唯猶豫了下,可看到公路對面的交警正一個勁地朝阮濱的車吹警哨,她也不敢怠慢,匆匆上了車。
“阮總找我有事嗎?”
阮濱看了看她的額頭,貼着創可貼,薄薄的劉海蓋着,遠看近看都十分明顯,“天冷了,傷口愈合得慢,洗簌的時候要多注意,不要碰水。”
“呵呵,多謝阮總關心,不礙事的。您找我有什麽事?”她再次問。
“一個女孩子額頭貼了膠布在路上走,挺惹眼的,我送你回家吧。不管怎麽樣這事都怪我,我應該代表公司感謝你的。”
喬心唯受寵若驚,“阮總,您這麽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了,我最近是挺心煩的,工作上出現疏漏就是我的錯,隻不過這一次比較特殊而已。”
相比較她的中規中矩,阮濱的聲音在此刻就顯得比較溫柔,他歎了口氣,飽含深情地看了一眼她,“我知道你肯定是因爲紀小海而心煩,人嘛,誰都有個過去,過去的就别煩了,你這麽好的女孩子,上天一定會給你最好的安排。”
喬心唯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阮濱果然還是誤會了,可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在她的潛意識裏還不能面對自己已婚并且閃婚丈夫失蹤這個事實。
“怎麽?不信啊?”阮濱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一點上司架子都沒有。
“不是……”喬心唯尴尬着,小聲地說,“阮總您今天看似心情不錯嘛,原來您私下裏這麽平易近人。”
阮濱又笑了起來,邊開車邊說:“你别張口閉口您您您的,難道我平時很嚴厲嗎?”
“那倒沒有,但您是上司,我們見到您肯定會緊張,這是避免不了的。”
“還您?”
喬心唯被他逗樂了,捂了捂嘴巴,“不好意思,我習慣了,你别介意啊。”
這一路停停走走,都城的交通實在令人無語,但今天不同,似乎時間也過得比往常這個時候要快。
按照喬心唯的指路,阮濱很快就開到了小區門口,可是他心裏十分不舍得她下車。猶豫了許久,終于在喬心唯揮手道别的時候叫住了她,“喬心唯,明天下了班沒安排吧?”
“沒有,怎麽?”
阮濱卻神秘地笑了笑,“沒事……記住我的話,你是個好女孩,隻是錯過了一個不适合你的人而已,上天會給你更好的安排。”
喬心唯愣愣地站在原地,從來都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可今天阮濱卻說了兩次。她看着車子裏的阮濱,隻覺得他笑容如絲,跟工作時候的他一點都不一樣,她十分感謝他在這個悲傷的季節給她帶來的鼓勵和溫暖,“嗯,我記住了,謝謝阮總。”
喬心唯一個人低着頭往家的方向走着,一邊是失蹤的江浩,一邊是追得緊迫的景尚,她實在是煩,邊走邊歎氣。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從旁邊蹿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揪住了她的胳膊。
“啊,誰啊?!”喬心唯本能地尖叫一聲,擡起頭來,卻發現此人正是江浩,她氣鼓惱惱地質問,“怎麽是你啊,一來就吓我,我還以爲你後悔跟我登記逃跑了呢。”
江浩拉着她的胳膊,自顧自地問:“你手機怎麽關機?”
“沒有關啊,”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看,黑頻,“哦,是沒電了……我還沒說你呢,你整天關機算什麽意思?你要是後悔我們立刻去離婚,誰怕誰啊,反正我們之間也沒多少感情!”
江浩倒沒有因爲她的口無遮攔而生氣,隻不過看着她憤怒不已的小臉,額頭上又貼着一塊又大又醜的創口貼,他沒來由地覺得她特逗,那憤怒勁可愛得像一隻小松鼠,令人忍不住就想摸摸她的臉拍拍她的頭。
“部隊裏有事,這幾天我真的走不開,這不,一有空就來找你了。”江浩半摟着她,真摯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這次犧牲的兩名飛行員,一位是與他同生死共榮辱多年的副團長,一位是他看着成長起來的新晉軍官,這次隻是一次普通的演習,所以他并沒有在場。他趕到的時候,兩具屍體殘骸正被擡出來,慘不忍睹,随後趕來的家屬哭得悲痛欲絕。
這些,他都感同身受。
他們這些人,命是國家的,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每次出任務上戰場都能活着回來。那名新晉軍官隻有二十六歲,他的新婚妻子抱着他面目全非的殘骸失聲痛哭,一個弱女子,看到這些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當時的江浩心裏就在想,如果哪天我也遇到不測,我的父母是否也會如此悲痛,還有喬心唯,她會不會也哭得這麽傷心?
這些都是江浩這幾天真真實實親身經曆的,但喬心唯并不知曉,她隻知道自己剛剛登記的合法丈夫匆匆撇下她就走了,然後三天都沒有一點音訊。她不解地質問:“有什麽事就不能提前跟我說嗎?我會擔心,也會亂想,我一點都不了解你的生活,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你。”
江浩心頭一動,雙手緊緊地将她抱在懷裏,“我沒事,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麽……你聽好,這就是我的工作,你别好奇也别打聽,我要是出去了,你也不用找,沒有消息就代表我很安全,知道嗎?”
喬心唯搖搖頭,用力推開他,帶着懷疑的眼神和語氣,問:“我不知道,你那什麽破工作,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比公務員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