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身體畢竟是小兒的身體,它也聰明,将面具往上一托,擱在了十九的腦袋上,重量全被十九承擔了。我一邊忍着生縫傷口的疼痛,嘴裏一邊兒嘶嘶抽氣,斷斷續續的将事情的經過給靳樂講了一遍。
我講完,他手裏的活兒也幹完,最後用上了消炎藥的紗布虛虛一裹,道:“這隻手不要再用力了,等着,我再給你加一針消炎藥。”
動作麻溜的補了一針消炎藥,靳樂才道:“照你這麽說,那老變态這次是死透了。不過,他們的消失,未免太過離奇,老變态就不說了,那小齊還有呲牙那夥人,萬一還活着,就不太妙了。”
我道:“是啊,我當時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試着找過他們的下落,想确認他們的生死,但太奇怪了,周圍一點兒痕迹都沒有,我們當時的武器被大祭司卸下了,也不敢仔細找,萬一真弄出什麽危險,赤手空拳的,反而把自己給送進去。”
靳樂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那現在隻能按照你計劃的來,希望那些資料能幫到咱們,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當下,我們一行人便往出口而去,将反鎖的石門,直接用炸藥給炸開了,這次有大祭司在,那些紅臘到沒有生出什麽異樣來,大門被炸開,從外面透進來一點微光,原來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我們在這群葬墓裏,折騰了大半夜。
此刻應該是清晨,陽光并不熾烈,昨晚黑燈瞎火,我們對于這個蟲族聚居地的所見度有限,而這會兒天光大亮,一眼望去蟲族的整體環境盡收眼底。
環形的山崖,構成了這一處平地,遠處最高的山崖處,可以望見曾經瀑布的痕迹,被瀑布流水常年沖刷的岩石,變的平滑圓潤,含着閃光岩的部分,在陽光下反射着微光。
以瀑布兩邊展開,山崖上全是一個個規整的岩洞,木制的主棧道,在山崖上蛇盤龍行,隻是随着風雨的蠶食,這些棧道全都成了斷龍殘蛇,在山崖上一節一節,長短不一的排列着。
上層的岩洞偏小,應該是居住區,而下方靠底的區域,岩洞門楣,設計的都比較大,應該說下層是蟲族的公共區,貿易、醫療、玩樂等場所都在下方。
中間圈着的爛泥地非常廣袤,現在上面全是黑乎乎的蟲子,看起來挺惡心的,但可以想象,在兩千年前,這裏應該是一個非常廣闊而沒有污染的湖泊,旁邊有瀑布供應活水,湖泊的下遊處,應該有其他出口,順着地勢低窪的山谷流淌出去,形成一個完整的生态鏈。
“靠,看那兒!”衆人剛踏出石門,伸着懶腰,享受仿佛許久不見的陽光時,光頭突然喊了一嗓子,指着一個右側的位置示意我們看。
我順着一看過去,一下便在棧道的拐角處,看見一具倒在泥裏的屍體,那屍體還穿着防護服,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之前消失的王莽!
光頭立刻火氣沖沖的過去,将王莽的屍體從拐角處的爛泥中拔了出來。由于防護服外面大部分沾了黑泥,因此隔着防護服也看不見王莽的模樣,光頭将防護服一扒,裏面便露出了王莽的模樣,整個人都僵了,臉色青白,沒有一絲血色,肌肉幹扁,很明顯是被吸幹了。
光頭檢查了一圈,在王莽身上沒有發現傷口,邊罵邊道:“見了鬼了,王莽這麽機靈,身上也沒有傷口,難道是自己失足掉進去了?他沒那麽不靠譜吧?”
我當然知道王莽不可能是失足,當時到處都是飛蟲,遮蔽了人的視線,我雖然沒看清王莽具體是怎麽回事兒,但當時他絕對是被什麽東西給偷襲了,我懷疑是靳樂,但一直都沒找着機會問他。
好在光頭也沒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久,畢竟人都已經死了,他念念叨叨給王莽說了幾句讓他安息之類的話,便一揚手說:“撤吧。"
當下,我們幾人便轉身打算按照原路返回,誰知一邊兒的十九和大祭司,卻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看樣子,竟然要繼續往前走。
衆人一愣,齊齊停下腳步,而大祭司卻轉頭,沖我們吐出兩個字:“跟上。”一張小兒臉上露出這種老氣神秘的表情,無論看多少次,都依舊覺得古怪,相當不協調。
光頭試圖談條件:“你要去那邊兒?這和我們的路線不一樣啊,要不,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得了?”
大祭司漆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猛然間覺得不妙,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光頭臉上忽然冷汗直冒,瞳孔放大,身體跟着哆嗦起來,仿佛看見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
我大驚,心說現在人手本來就不夠,它真把光頭弄死,對我可沒有好處,當下連忙打圓場:“我說祭司大人,這人腦殘,你别跟他計較!你是不是還有事兒?一起去,弄完了我們再上路。”我說完,那大祭司便收回了目光,臉上不協調的神情收斂了許多。
它将下巴擱在十九頭頂,估計是有些累了,用不太标準的調子緩緩道:“還有取一樣東西。”
而旁邊的光頭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打開防護服,不停的擦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我也不知道它剛才經曆了什麽,但這讓我想起了之前故意給我青銅鏡的那個老頭兒,他當時就是受到青銅鏡的影響,自己把自己給吓死了。
估計,這大祭司剛才應該是狠狠吓了光頭一頓。
我暗暗觀察着,發現大祭司在吓完光頭後,直挺挺的脊背垮了下去,就跟人累倒時癱坐一樣,抱着十九的頭,沒有之前那麽精神了。
這讓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大祭司借用天石的能量,并不是無限制的,使用的過于頻繁,對它的身體也會造成負擔,這一點,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