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沒什麽反應。
我心髒撲通撲通直跳,生怕自己被勾了魂兒,黑暗寂靜的交易大殿裏,小齊等人已經隐入了黑暗中不見蹤影,此刻唯一的光源,便是我放在石案上的一隻小手電。
由于已經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因此我并沒有特意将手電光的白光調成暖光,越是在這種時候,清晰明亮的光源顯得尤爲重要。暖色光線本來就朦胧晦澀,在這種鬼氣森森的環境中,我再把光線調暗,那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嗎?
即便如此,明亮的白光,也并不能照亮多大的範圍,圍過來的‘人’影,擋住了光線的去處,也擋住了我的視線。
此時,我感覺自己仿佛被孤立在了一個世界裏,周圍猶如猛鬼地獄,唯一的人間,便是我眼前被光明籠罩着的咫尺見方之地。
惡鬼環視,就連着咫尺之地,似乎都随時可能消失。
我不知道靳樂他們出去了沒有,因爲他們本來就将腳步聲給壓下去了,這會兒我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至于眼前這些‘人’,他們顯然沒有呼吸。
我硬着頭皮繼續解說,聲音放的很緩很慢,因爲保不齊我今晚就得在這兒跟他們耗上一晚,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可不是那麽容易耗過去的。
“這是帳篷,可以撐開成一個小房子。”
“這是防潮墊。”
“這是保險索,開山刀都割不斷。”
即便速度放的很慢,但裝備包裏的東西,還是被我逐一弄幹淨了,這幫人木然着臉,空洞的眼珠子動都不動一下。
中途,我懷疑他們是不是‘走神’了,于是我琢磨着想離開,但誰知我剛剛往旁邊移動了兩步,這幫木然的人,就跟着我的身形轉動起了眼珠子。
而我這一動,黑暗中又有更多的‘人’被吸引餓過來,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燈光所照的範圍内,全是‘人’,一層圍着一層。後面的人隻能看見露出來的頭臉,看不見身體,晦暗的光線中,晃眼一瞧,就仿佛黑暗中飄着許多人頭一樣,簡直讓人汗毛倒豎。
無奈,我隻能立刻停止了溜走的打算,繼續賣東西,一直賣到現在,将所有的東西掏光爲止。
再賣下去,估計我就得賣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褲衩了。
我急的額頭都出了一層冷汗,如果交易不成功,他們就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現在我掏出來的東西,似乎并沒有讓他們升起‘購買欲’。
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在石案上發現的東西,那些東西是上一批人留下來的,估計也是留下來賣的,全都是吃食,隻有幾包,并沒有我現在掏出來的那麽多。
而這交易大廳裏,也沒有争鬥或者死人的屍體,說明那幫人交易成功,安全撤離了。
爲什麽我的交易無法成功?
難道他們隻對食物交易感興趣,對我拿出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感冒?他大爺的,早知道這樣,我剛才怎麽着也應該要求小齊他們留下一個食物包才對。
這下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着急之時,眼角卻猛地瞥見右後方不遠處,亮起一團昏黃的光線。
什麽東西?
我動作不敢太大,微微側頭去看,這一看,頓時傻眼了,卻見光線的來源,竟然是一隻手電筒!而此刻,握着那隻手電筒的是小齊。
她正驚訝的看着我,神情顯得有些古怪,在她旁邊,還有光頭等人,由于光線調的太弱,所以并不能看清他們所有人,但不出意外,所有人應該都在那兒,離我約有十來米遠的位置。
我頓時懵了,心說:他們剛剛不是往左手邊撤退了嗎?來時的大門,就在左手邊的位置,怎麽現在,這幫人退着退着,又從右手邊冒出來了?
難不成他們沒有撤退出去,反倒是順着交易場繞了一圈兒?
就在我心中狂奔過一萬頭草泥馬時,小齊等人的再一次出現,終于引起了這幫‘人’的注意,圍着我的人堆裏,開始有一部分人,緩緩的轉過頭,注視着小齊他們,那僵硬的神色和陰森空洞的視線,讓人雞皮疙瘩直冒。
得,這下好了,都被盯上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麽從右手邊冒出來了,但他們這會兒回來,對我還是有好處的,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就沒必要再隐藏了,我立刻示意他們過來。
小齊面露遲疑之色,但她并沒有遲疑太久,立刻帶着人貓手貓腳,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我身邊的位置。
我壓低聲音問;“怎麽回來了。”
小齊也壓低聲音,警惕的回到道:“大門消失了,出不去,我們繞了個圈子。”隊伍中的光頭悶道;“那啥打牆。”我們說話的聲音都壓的很低,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光頭更是連‘鬼’這個字兒都不敢提了。
晦澀的燈光中,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人多就是力量,這會兒這麽多人湊在一起了,我反而淡定了一些,總之比剛才一個人面對着這幫鬼氣森森的東西要好太多了。
于是我用刻意放空的聲音,道:“我……們……還……有……貨……物……拿……出……來……”小齊等人面露疑惑之色,我便加話:“食物……”
衆人看着我擺在石案上密密麻麻的東西,估計是明白過來了,離的最近的王莽,立刻從自己的裝備包裏,拿出了食物遞給我。
我接在手裏,心說這要是再不行,我也沒轍了。
不過這一次顯然成功了,我剛剛将食物放在石案上,那個唯一一個開口找我買東西的人,就有了動作,他将手伸進自己腰間挂着的布袋裏,掏出了幾塊青銅圓片物。
那玩意兒我在祭台的石畫上看過,是蟲族内部通行的貨币,與其說是貨币,不如說有些像集體生産時期的糧票布票一類的東西。
這算是成功了?
我心中一喜,試探着伸手,那人手一翻,幾塊青銅圓片落在了我手裏,觸感特别涼,仿佛從冰箱裏拿出來似的。
緊接着,這個人就抱着我拿出的食物,慢慢轉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周圍圍觀的其餘人,似乎也失去了興緻,慢慢的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