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依舊是那種喉嚨漏風的聲音,事實上,他的喉嚨确實在漏風,地釘被排出創口後,喉嚨處一直在流血,但同時,這血止的也很快,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瘡口甚至随着發生的動作而蠕動着,那種情形别提多詭異了。
“爲……什……麽……”他盯着我,用一種如同鬼怪一般的聲音詢問,破鑼嗓子一樣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語氣,也無法依次判斷他的情緒。
前提是……如果他有情緒的話。
他摸到了槍,槍口對着我。
我身後就是那個風口,後退一步就會掉下去,前方則是坐在地上,一身是血,拿槍指着我的道士。
爲什麽?我他媽還想問爲什麽呢!
“爲……什……麽……要……害……我……”道士坐在地上,用槍指着我,繼續用那種破鑼嗓子斷斷續續的說話。
害你?
你大爺的,究竟是誰害誰啊!打從一開始,我以爲這道士是活人,所以就沒有想過下殺手,若不是他咄咄逼人,将我逼的沒辦法了,我會拿地釘捅他嗎?
我心髒撲通直跳,随着道士的話,他喉嚨處的瘡口跟着蠕動着,那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電影《生化危機》裏的那些鏡頭。
我隻能将目光從他脖子上移開,盡量去看道士的臉。
在這片刻間,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白仁黑瞳,如果不去看他血淋淋的下半身,光看那雙眼睛,反而怎麽看怎麽像好人。
此刻我臉上還有血,血液黏糊糊的灑在臉上,萬幸的是這血的味道不腥,奇異的藥味兒反到挺好聞的。
爲什麽羽屍和這道士的身體,都散發出這種味道?眼前的道士,血液是流動的、溫熱的,胸口是起伏的,甚至能說話,怎麽看,和之前那具詐了屍的羽屍都不是一回事。
可如果說他是活人,又未免有些牽強。
他究竟是誰?
爲什麽變成了現在的模樣?甚至有了這種幾乎不死的能力?
我聯想到了丹爐的丹藥。
之前被我扔出去的那個綠布包,此刻被這個道士挎在了自己身上,我懷疑他是清風道士,可是又有些搞不明白,爲什麽離開了東北的清風道士,又跑回了這個地方。
道士似乎在等我的答複,不停的問我爲什麽害他,我一直不說話,他的語氣就越來越激動,與此同時,握槍的手也跟着抖起來,仿佛随時都會開槍似的。
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我渾身直冒冷汗,爲了安撫這道士,我不得不試着回答他的話:“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之前想掐死我呢……”
道士對我的解釋聞所未聞,依舊重複着那句話,不過說着說着,他話的内容産生了一些改變:“爲……什……麽……害我……清……風……爲什麽……害我……”
清風?
我呼吸一頓,心說:他叫我清風?難道他不是清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清風害了他?我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我不是清風……我沒有害你,你是誰?你叫什麽名字?”我心裏隐約冒出了一個猜測,但這個猜測太過驚世駭俗,沒有确切的證據,我還真不敢輕易下定論。
道士被我的話給引導了,頭歪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破鑼嗓子嘀嘀咕咕的:“我是誰……我是、我是誰……”他好像想不起來自己的身份,盯着我嘀咕了一會兒,神情變得兇狠起來:“你害我!你害我!還給我,把‘長生丹’還給我!”
道士估計對槍并不熟,這一瞬間他展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意圖,但卻并沒有開槍,而是直接把槍當石頭砸向我。我他媽的也蠢!本能的就偏頭躲,槍一下子掉到了我身後的風口洞裏,躲過去後我才反應過來:躲個屁啊!正好把槍拿回來啊!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反應過來也晚了。
道士激動的朝我撲過來,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我身後就是風口,退無可退,隻能拔出匕首和他硬拼,但這道士匕首刺過去也不躲,反到大力搭着我的肩膀,這麽一用力,我整個人後退一步,直接就踩空了,身形直接往風口下掉。
道士搭着我的肩膀,我這麽一掉,他被我一帶,一跟着往下栽倒。
一時間,我的伸縮管和裝備包都在風口旁邊,自己卻連人帶道士掉進了風口裏。
掉下去的瞬間,失重感讓人血液倒流,心髒如同坐過山車時的,緊接着眼前一黑,墜入了光線透不下來的黑暗中。
萬幸的是這風口洞并不是特别深,之前之所以看不到底,是因爲被霧氣給擋住了,真正掉下來時,一下子就到了底。底部和我猜測的一樣,應該是地熱泉,因此我和道士直接掉進了熱水裏。
由于下墜時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因此掉進水裏也沒有嗆水,反倒是搭着我肩膀的道士,不知怎麽的,把手給松開了。
一得自由,我立刻往上遊,頭一下子冒出了水面。
周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裝備包和伸縮管都在上面,因此隻能迅速去摸快挂裏的打火機。
動作間,我聽到身邊不遠處有激烈的拍水聲。
事實上以前我不怎麽會遊泳,後來練出來了,所以技術還不錯,有經驗的人都知道,越是熟練泳技的人,拍水的聲音越小。
此刻聽着身邊激烈的拍水動靜,我一邊摸打火機,一邊想到:難不成是那個道士在拍水?莫非他不會遊泳?
打火機亮起後,我一隻手将它舉高,雙腳踩水,另一隻手保持着在水裏的平衡。借着打火機的微光,隻見那道士,果然在水裏掙紮着,不停的喝水,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又艱難的浮上來。
看見我的時候,道士試圖來抓我,估計是想借着我浮上來,我當然不給他這個機會,一來他要殺我,我不打算救他,二來他落水後的反應太大,我去救他,反而容易被他給拖下水,因此在他朝我伸手時,我也顧不得觀察周圍的環境,立刻往外遊,打算先離他遠一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