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延骨草,不就是我們此次要尋找的目标嗎?
沒想到,在幾十年前,竟然就被一個道士發現了。
等等,這地方真的有獐子精嗎?
事實上,再次之前,我已經見識過延骨草的神奇之處,因此比起這道士關于延骨草的記載,我對這上面關于獐子扒皮的事兒更在意。
根據民間傳說和筆記中的記載,獐子體内的麝香香囊,會散發出一種氣息,讓人判斷力和辨别能力下降,甚至出現幻覺。
獐子用麝香香囊扒人皮,也用麝香香囊,迷惑女人。
我之前看到的紅孩兒……難道是獐子批了小孩兒的皮?這個猜測,讓我頭皮一陣發麻,再聯想到那紅孩兒,一路把我往黑暗中引,恰好和一些民間傳說不謀而合。
我們隊伍裏有女人,莫非是獐子精看上了梭梭或者是傅雪莉,所以打算把我引到無人處,取我的人皮?我将自己這想法對衆人一說,安巴立刻點頭,一副吃定了的表情:“絕對是這樣!咱們趕緊撤,那獐子肯定就在附近!”
彎刀沒回話,依舊沉默的翻着手裏的書,這後面的内容就更有意思了。
由于清風是道士,在一些古方術書籍中,看過延骨草的記載,因此他知道,延骨草這種植物,雖然十年一次,一次很短暫就枯萎,但事實上,那隻是一種休眠,十年後就會再生,而延骨草的根莖,隻需要取下一截,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有成活的可能性。
于是清風道士,便收集了一截延骨草的根莖,在文革結束後,他又重新出家了,獐廟便也就此荒廢下來。
清風道士并沒有寫自己去了什麽地方,不過我留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在這本廟志裏,清風提到過自己的俗家名字,他姓許,由于小時候身體不好,父母爲了讓他活的就一點兒,就叫他許仙,也就是許給神仙的意思,遂送他出了家。
我剛開始看到許仙這個名字的時候,還覺得好笑,因爲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白蛇傳》,但當我跟着彎刀翻完廟志後,我就笑不出來了。
許仙。
姓許。
帶走過白骨草的根莖。
而我的家鄉,吳老婆婆至今還居住着的村子,許家在裏面就是大姓,而那白骨貓兒洞,離我老家的村子就不遠,那洞内部也明顯有人工的痕迹。
難道……清風道士并沒有還俗,而是到了方若縣,種下了白骨草,甚至在那兒紮根了?
如果是真的,那沒準兒這個許仙,也就是清風道士,還是村裏祖宗輩兒的人?
可是,吳老婆婆說自己是清末民初人,而清風卻是文革時期的人,也就說兩百年前,吳婆婆就在許家村發現延骨草了。
這麽一想,延骨草似乎又不可能是許仙弄過去的。
但許家村、許仙、延骨草,這三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又很難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巧合。
難道吳老婆婆在說謊?或許她并不是民國人?可她說這個謊又有什麽意義?
究竟是這其中有隐藏着什麽秘密?還是我想的太多了?
種種猜測,讓我不禁抹了抹臉,八成是我的神情太古怪,彎刀發現了不對勁,他側頭,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緩緩道:“怎麽了?”
我能說實話嗎?
當然不能。
于是我道:“就是覺得寫的太離奇了,這上面記載的延骨草,和咱們找的,不就是同一種植物嗎?上面說延骨草長在落月湖旁邊……安巴,你知道這裏有個叫落月湖的嗎?”
安巴嘴裏嘶了一聲,道:“這地方湖泊很多,我知道的大湖就有五個,不過都是些野湖,沒人給它們起過名字,這個落月湖,估計是清風道士自己起的吧,我不知道。”
彎刀收起了廟志,說道:“無礙,至少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到時候我們沿着湖找。”沒有獲得其他東西,彎刀示意衆人回程,我這會兒腦子裏全是許仙的事兒,這種可能性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同時也打心裏覺得古怪。
老話說無巧不成書,寫故事的人,書裏總有很多巧合,否則掰不下去。
可我的人生不是一本書,也不是一本小說,在我的生活中,怎麽可能遇到這麽巧合的事?如果是巧合,那豈不是巧合的有點兒可怕?豈不像是命中注定了似的?
真的有命運這個東西嗎?命運又打算拿我怎麽做?
不。
我甩了甩頭,深深吸了口氣。
不可能是巧合,我不相信巧合。
吳老婆婆、貓兒洞、延骨草、這一次出任務恰好也和延骨草有關、再加上清風道士的廟志,這一切的一切,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一定是是我忽略了什麽,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在推動着這一切……
我決定,這次回去之後,先聯系一下家中二老,看看能不能找到族譜一類的記載,或許從族譜中,可以來驗證一下我這個猜測的可能性。
不過印象中,我從沒有聽說過家裏有族譜,找到的可能性比較小。
古時候的人會穿族譜、宗譜,但那一般都是大戶才幹的事兒,所以擱到現在,有族譜的人,甭管他現在有多窮困潦倒,至少證明祖上還是混的不錯的,因爲族譜如果能傳下來,說明這個家族枝繁葉茂。
而在古代,人的平均壽命低,越是窮苦的人,長時間處于勞累和肮髒的生活環境中,極容易生病,再加上古代戰亂打仗,而且實行的還是一夫多妻制度,混的好的,娶妻納妾,一人占好幾個;混的不好的男人,根本娶不上媳婦兒。
所以過去,一般的窮苦人家,很難說能一代一代往下傳,說不定傳到下一輩,孩子就因爲生存環境不好病死了,也說不定傳個兩三代,沒準兒太窮根本娶不上媳婦兒,直接絕後也有的,又或者後人幹脆服兵役死在戰場上了。
要知道,古時候當兵的,可都是窮苦人。
正因爲如此,所以但凡有十幾二十幾輩家譜的,祖上即便不是豪門大戶,必然也是那種小康家族。
我雖然生的晚,沒在村裏待過,但小時候村裏還有人的時候,也去過幾次,我們那地兒是真夠窮的,一村老人沒幾個是認識字兒的,所以往上數,估計我祖上不怎麽樣,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族譜宗譜之類的。
以前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此刻仔細一想,我突然發現了一個,被我忽略了很多年的問題。
想到這個問題時,我的腳步下意識的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