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聲低喝,坐着的雙胞胎身後,猛地竄出去一個東西,像一隻大黃狗!那玩意兒原來一直躲在衣服後面,雙胞胎面朝着火堆,背對着衣服,因此根本沒有發現。那玩意兒剛才不小心露出了尾巴一搖,搞得我還以爲這雙胞胎長尾巴了。
那東西一竄出去,雙胞胎也發現了,别看這人個子矮,但他反應很快,身形彈簧一般竄出去,一下子把那東西給撲倒了。
事實上,這人手裏并沒有拿武器,撲出去的那一瞬間,或許也根本沒來得及拔出武器,可他也不知道幹了什麽,把那東西撲出去的一瞬間,便聽見那那玩意兒發出了一聲慘叫,露在外面的尾巴,蓬松的毛整個兒一炸,下一秒,尾巴便垂到了地上,不見動靜了。
我們一行人的警惕性都很高,因此在裏邊兒休息的彎刀等人立刻就跟着出來了。
“阿左!”從洞裏出來的另一個雙胞胎,終于開口了,叫了那個烤衣服的人一聲。這下我才能确定這二人不是什麽啞巴,而剛才在外面的是‘盤左’,我旁邊這個是盤右。
盤右一邊喊了一聲,迅速上前,而這時按住那東西的盤左也跟着起身,将那玩意兒提溜在手裏。
我一看那東西,頓時一陣惡心。
那玩意而是隻黃狼,并不是黃鼠狼,而是東北一帶的一種狼的品種,體型相對較小,皮毛棕黃,學名挺長的,但當地人管這叫黃狼。
黃狼被盤左提着脖頸子的皮毛,顯然已經死了,身體垂着,喉嚨處,血液不停的往外冒,上面有兩個大洞,像是被錐子一類的東西給戳出來的,血腥味兒很重。
順着那黃狼的脖頸看去,是盤左的手,他提着黃狼的左手很幹淨,垂着的右手出,食指和中指卻被染紅了。
我心裏打了個突,心說:那黃狼脖頸上的兩個洞,難道是他用手指戳出來的?不會吧?這人是金剛狼嗎?我立刻仔細觀察着他垂着的右手,也沒見着他手上有戴什麽攻擊性的裝備,而且那隻手非常奇怪,除了兩根手指,其餘地方都幹幹淨淨,我就是想否認自己的猜測,也做不到了。
跟着出來的小黃毛以及梭梭,顯然也和我想到一塊兒了,看盤左的眼神,别提多詭異了。
彎刀到沒有什麽表示,走上前看了看那黃狼,道:“這個季節怎麽還有黃狼?”
另一邊跟出來的安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顯然也被黃狼的死狀驚的不輕,彎刀這麽一開口,他回過了神,說道:“一到冬天,動物們的日子就不好過啊,按照習性,這些不冬眠的動物,都是要南遷……哪裏暖和,哪裏有食物,就到哪裏去,但是現在,唉!”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梭梭追問道:“現在怎麽了?”
安巴道:“現在環境破壞的太厲害了,國家已經開始了森林保護政策,我們靠北一點的,已經不準伐木了,可靠南的,以前是大林場,人口聚居,即便是現在,還有好多小林場。動物們過冬的退居地越來越少了,我們鄂倫春人是獵人的後代,老一輩的老話講:森林是大命,人和動物,都是生活在裏面的小命,大命沒了,小命就活不下去了。”
梭梭看着黃狼,道:“它這個時候還沒有遷徙,是因爲沒有地方可去了嗎?”
安巴道:“以前動物冬天往南退,但那會兒南邊是林場,到了地方動物發現根本沒法生存,沒有寄身的地方,找不到獵物,也很容易成爲人類的目标。現在動物往南退,必須要饒很遠。身強力壯還能搏一把,老弱病殘就不行了,你們看,這隻黃狼才半大而已。”
女孩子心軟,梭梭便看着黃狼說道:“真可憐,不過好在環境問題得到了重視,退耕還林,對偷獵的懲罰也越來越重,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
小黃毛搓了搓手,吸溜了一下鼻涕,道:“别逗了,人爲什麽盜獵,爲什麽砍林子?那是必要的需求,因爲我們人口多,需求量大,歐美那邊兒人口到還少,但你算算,光咱們國家和印度有多少人?我們國家好歹還計劃生育,知道給資源減負,但印度那一片兒的國家,生孩子跟比賽似的,按照這個發展,遲早玩兒完。這麽多人口,這麽多需求,不砍森林,那些紙啊、各種原材料哪兒來?你們女人就是矯情,别操這些閑心了,這黃狼留着呗,明早烤了當早飯,我還沒吃過黃狼肉呢。”
梭梭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還想說什麽,被安巴打斷了,安巴道:“黃狼肉以前吃,現在不吃了,現在是國家保護動物,而且我們這兒自古以來,就不吃這種沒成年的狼。”
小黃毛問爲什麽,安巴道:“都說狗鼻子靈,其實狗鼻子并不厲害,隻不過,狗是人類能夠馴化,并且可以拿來使用的動物。這些沒有被馴化的野生動物裏,鼻子比狗好使的多了去了。這種黃狼鼻子非常靈,它們是族居的,吃了小狼肉,那些黃狼會來報複的。”
小黃毛道:“那爲啥以前的人吃?”
馬老太太這時也出來了,估計是聽到了我們的話,她接話道:“這就跟人被逼上絕路是一個道理。以前黃狼多,生生死死很正常,但現在的動物,對人又恨又怕,再加上族群成員越來越少,所以對于成員的重視性也增大,報複性增強。近些年來,有相關的研究發現,動物的族群性開始增加。一些原本獨居的動物,開始出現有群居的現象,研究推測,這是動物在環境和人類破壞中,産生的一種族群性變化。”
她看着黃狼,繼續道:“……就好像人一樣,一個原本喜歡獨居的人,有一天突然發現,世界上隻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時,他就會主動走出獨居的狀态,去和另外一個人相處。這種變化,近年來越來越多,也算是極端生存條件下的無奈進化吧。”馬老太太歎了一口氣,示意我們聽安巴的話,把這黃狼給埋遠一點,最好把痕迹處理了,免得引來它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