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平台就是四根木頭樁子和獸皮撐起來的,這木頭漆黑如墨,三分之一都泡在水裏,同樣也沒有腐爛的迹象,觸摸之下,如同摸到了金石,一靠近,還聞到了一股有如墨水一樣的味道。
我覺得這東西,有點兒像陰沉木,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烏木,近年來木石市場很火熱,烏木價格相當昂貴。這種石化木全球各地的地層都有,不懼火燒、不怕水沁、不腐不蛀,古時候,咱們中國的王公貴族,還拿它做棺材。
沒想到,在這兒,居然成了柱子。
柱子上方的獸皮繃的很緊,如同一張大鼓,獸皮經過處理,沒有毛,隻有黃色的一張皮,皮很厚,獸皮屍被放在上面,也沒有往下陷。
此刻,獸皮屍的高度還略高于我們,因此我們得踮起腳,才能看到它。
這人被豔麗的獸皮包裹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兒露在外面,隻有一個人形輪廓。不知是本身就高大,還是因爲獸皮包裹的太厚,總之這具獸皮屍看起來體型有正常人的三倍大,目測至少有接近三米高,如同一個巨人。
由于這個木質的獸皮平台,看起來承重能力并不強,因此我們也沒辦法爬上去,許開熠觀察了一下,便對我是哦:“老二,你蹲下。”
我問他做什麽,他指了指我的肩膀,我明白過來,便很靳樂互相借力,許開熠踩着我的腿往上一蹬,直接坐在我和靳樂的肩膀上。我和靳樂并排站着,一人貢獻出一個肩膀,到也不覺得多累,隻是不能亂動,因此我倆隻能伸長了脖子往上看。
不過肩膀上坐了個人,腳也墊不起來,因此那獸皮屍我們是看不見了,隻能看見許開熠的動作。
隻見他嘴裏叼着手電筒,手上拿着匕首,朝着獸皮屍而去,緊接着,我聽到了一陣割裂的聲音,應該是他在割獸皮。
這獸皮似乎挺難割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許開熠大腿上的肌肉緊繃,額頭很快就見汗了,最後他停了下來,道:“應該是經過什麽特殊處理,太難割了,靳樂,把你的工具借給我。”
靳樂嗯了一聲,另一隻手摸向自己腰間的快挂,片刻後從裏面摸出了一個布包卷着的東西,我認了出來,是在喀喀湖,Michelle詢問裝備需求時,靳樂特意提出的,如果我沒有記錯,那應該是全套的小刀。
靳樂是個醫生,他跟我講過各種手術刀的區别,我當時還以爲,他肯定會選中刀或者大刀,但我沒想到他找Michelle要的是一套小刀,這種手術刀一般是做創口比較小的手術才用,也用于内創手術,在雨林裏,我個人感覺并不是太實用。
因此,當許開熠打開包刀時,也懵了,挑眉道:“用來割蒼蠅?”
靳樂道:“小刀作用大,這種獸皮經過處理,密度大,你用小刀定點割會容易很多。”許開熠難得遇上沒轍的事,沉默片刻,說:“術業有專攻,你來。”說着,他撐着我倆的肩頭下來,二話不說,彎下腰,示意靳樂上。
靳樂這王八蛋,接過包打算表現,撐着我倆就和許開熠似的坐上了肩頭。但這不鏽鋼的王八雞,爲了拍許開熠的馬屁,也真是絕了,大半個屁股都坐我肩膀上,小部分在許開熠肩上,我差點兒沒被他把肩膀給壓折了。
“我說……靳公雞……不是,靳樂,你這個屁股能不能往那邊兒移動一點?你以爲你把重量全部放我身上,許開熠就會給你開後門嗎?”
我打算在許開熠面前,揭穿這小子虛僞的面具,誰知我剛說完,許開熠就沉聲道:“會。”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道:“老大,這個人别有用心,他拍你馬屁,對你這麽好,那都是有目地的。”
許開熠道:“沒有目地,還對你好的人,那才一定有問題。”
靳樂接話道;“我是個孤兒,我用我做孤兒的經驗告訴你,許先生說的這句話,是非常正确的。”
我道:“去你的,這跟你是孤兒有毛關系?”
靳樂一邊專注的在那獸皮屍上做些什麽,一邊道:“小時候有一對很善良的夫妻收養過我,他們對我非常好,我也一直小心的不讓自己犯錯,但是有一天,我突然被放棄了,他們放棄了收養。”我從沒有聽靳樂說起過這事兒,便問道:“爲什麽?”
靳樂道:“因爲我的身份有問題,收養的人,都希望孩子是完全屬于自己的,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陪伴自己,給自己帶來快樂,爲自己養老送終……但是我不幹淨,我的父母有迹可循,他們擔心将來會牽扯不清,所以把我送回去了。”
有迹可循?
我有些驚訝,道:“那你找到你的父母了嗎?”
靳樂道:“我查過,也找到了他們,不過沒有讓他們知道,也沒有見面。”
我道:“爲什麽?”
靳樂笑了笑,沒接着話,而是道:“許先生說的沒錯,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與壞。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一定是因爲這個女人身上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他,這個吸引他,讓他想靠近,想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的東西,就是他所圖的。所以有時候,一個人圖另一個人什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又加了一句:“毫無所圖的那是聖母,我不信基督,我當醫生的,隻拜‘藥王孫思邈’。”
我道:“可你學的是西醫……我說,你好了沒有,怎麽半天沒聽到動靜?”
靳樂道:“别急,在定點,快了。”說完,便不再開口。
大約兩分鍾左右,他說了句好了,緊接着做了個撕扯的動動作,便見他随手一撕,也沒看出用多大的力,整個空間裏,便響起一片皮革撕裂的聲音,聽起來倍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