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彎刀之前的話,他說自己在這裏找了很久,或許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過這個石階,因此這會兒看見,反應自然比我大。
可這上面,明明是個拱頂,莫非上面還有一層?
這種設計可是相當少的。
不等我多想,這幫人便押着我們上了旋轉的樓梯。
這樓梯比一樓的樓梯更高,整個兒轉了兩個彎才到頭。
出樓梯時,眼前頓時就亮堂了,我一眼望去,眼前的情形,讓人覺得仿佛真的身處于一個真實而詭異的夢境中一樣。
在我們的前方,有一個拱形的球狀體,确切的說,隻有半個球體,通體透亮,像是有什麽玉石,整個兒雕刻而成的。
古西域一帶,曆來就産玉,但即便如此,這麽大的玉,也太誇張了吧?目測這個半球體,直徑至少在三十米左右,高至少有六七米。
而這個大玉球上,此刻正有無數的血,從玉球的頂部流下來,如同一條條紅色的蚯蚓。
玉球底部的邊緣處,有一圈深深地凹槽,我們此刻就站在玉球邊緣,因此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凹槽裏如同血液一樣集聚的液體。
或許,這不是像血液,而是本來就是血液。
空氣中充滿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玉球的頂部似乎放着什麽東西,但因爲視角的關系,我們無法看見全貌。
除此之外,玉球外面的地面,則是石磚砌的,地面有火槽,繞着玉球的弧度,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
裏面似乎充滿了燃油,因此火焰在火槽中熊熊的燃燒着,将這一片地方都照的分外明亮,通透的巨大玉球,在熊熊的火光中,在玉球上淋漓的鮮血中,顯出一種瑰麗的顔色。
此刻,外圍處,正站着一幫人,同樣的黑袍,隻不過有些人戴着面具,有些人沒戴,目測加起來,應該有将近四十來個人。
戴面具的占大多數,沒戴面具的占少數,那些戴面具的,大部分是拿着武器的,都是長矛一類的,沒有火器。我們隊伍裏一共三支槍,可惜分開後,沒有一支槍是在我這兒的,否則,或許可以扭轉下局勢,畢竟這幫人雖然多,但看樣子沒有熱武器。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我手裏啥都沒有。
大嘴唇朝着那幫人走過去,對着其中像是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說了些什麽,那個首領于是轉過頭來看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都是邪教的人,一個個的,長得真是一個比一個醜。
這個首領身材同樣消瘦,臉上皺紋密布,臉皮垂的似乎都要掉下來一樣,根本不成人形。他蠕動着腮,似乎在對大嘴唇說什麽。
片刻後,大嘴唇一聲令下,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語言,這幫押着我和彎刀的人,便率先押着我往前走。
他們的語言不是漢語,但我最近經常跟新疆人接觸,又覺得也不是維語。
難不成是什麽外國邪教,跑到我們西部地帶作亂來了?
我以爲他們是要把我押到那個首領那兒去,沒成想,他們卻是押着我,繞着玉球,走到了玉球的另一面。
這時我才發現,這玉球的另一面,竟然雕着一個樓梯。
緊接着,我被兩個人推到了樓梯上。
那兩個人自己并不上樓梯,而是用尖尖的長矛指着我,示意我自己上去。
我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但想到從玉球頂端流下來的血迹,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無奈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長矛的威脅下,隻能踏着玉階,一步步往上走,心情就跟送死一樣沉重。
我腦子亂轉,思考着在這樣的情況下,究竟如何才有逃生的機會,因此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緩慢。
但不管再慢,最終也到頂了。
站在上方,可以看到下面的一切,彎刀正擡頭看着我,灰色的眼瞳看不出什麽情緒,卷曲的頭發有些散亂,那幫人似乎擔心他會掙脫,所以比綁我多捆了一圈。
此刻,我已經到了頂,由于玉球本身比較大,因此即便是圓形,它的頂部能站人的位置還是很多。
隻見在這玉球頂部的中央,赫然盤腿,坐着一個頭發花白,赤着上身的老者。
這人皮膚非常白,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白,身形相當消瘦,赤裸的上身,肋骨清晰可見。他閉着眼,盤腿坐着,不知是死是活,而在他身前,則有一個圓形的洞,大約有籃球大小。
那是在玉球上開出的一個洞,似乎是通向玉球内部的。
我站在這老者面前,他沒有動,我也沒有動,這時我發現,玉球上的血,其實都是從老者的周圍流下去的。
但流血的血源體是什麽,卻沒有看見。
那些血迹,仿佛就是從玉球頂端滲出,然後又順着玉球流下去的一樣,而這老者,就盤腿坐在這滲血的中心。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如何做,幹脆也沉默的站着。
但站了沒一會兒,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頭暈。
那種頭暈的感覺來的很快,也很強烈,幾秒鍾的功夫,便讓我有些站不穩,雙腳踉跄兩步,竟然剛好走到了玉球上,恰好站到了離老者極其近的位置,而我前方,就是那個籃球大小的洞。
我下意識的往洞下看去,下面黑乎乎的,應該火光是在玉球下方燃燒,因此我們上方的光反而不太亮,所以這個籃球大小的玉洞,我隻能看到大約一米左右的深度。
玉洞周圍全是血,還沒有幹涸的血。
我頭皮一麻,覺得腦袋暈的更厲害了。
而也就在這時,我對面的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吓的倒抽一口涼氣,他哪裏有眼睛,分明隻有一雙眼白,根本沒有瞳孔!
被這雙白眼珠子盯住的瞬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一股危險即将來臨的強烈直覺,不停沖擊着我的大腦。
我下意識的想後退,想回到玉階上,想跑下去,但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不受我控制了。
我想跑,可我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在這人的對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