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風沙太大,我隻能湊近庫爾班,在他耳邊吼道:“這是什麽鬼!風暴?現在怎麽辦!”我是第一次進沙漠,現在遇到這樣的事兒,隻能兩眼抓瞎,束手無策。
此刻就能看出雇傭專業人員的好處了,回到沙闆處時,隻見其餘幾個新疆人,已經指揮着田偉忠和魏哥,将沙闆倒過來,後面用物資堵着,形成了一道防風牆,所有人都躲在這個防風牆後面。
我們五人跟着躲過去後,頓時覺得那要刮走人的風小了一些,重新包裹好紗巾,勉強能開口說話了。
庫爾班率先道:“這風有些怪,我也說不準,現在撤是撤不了了,隻能等這陣風過去。”
我急道:“要是不過去呢?”
庫爾班道:“那就留在沙漠當幹屍。”
小齊臉色很不好看,估計是剛才被吓到了,饒是她學過功夫,力氣大,揍起人來也厲害,但在大自然面前,又哪裏算什麽,體重一輕,直接就被刮走了。
我們擋風的沙闆上,不停的有石頭砸上去,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沙闆搖搖晃晃,仿佛随時會倒一樣。在後面躲了不到三分鍾,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我四下看了看,隻見周圍的黃沙,非常明顯的在加厚增高,而我們因爲躲在沙闆後面,因此所處區域的黃沙堆積的很慢,仿佛正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鑄造一個黃沙的牢籠,周圍堆高的黃沙,在堆積到一定程度後,便向着低位流動,也就是我們所處的位置。
這風力太強,天昏地暗,星月難見,仿佛永遠不會停止一樣,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活埋的!
庫爾班也發現情況不妙,隔着防風眼鏡和口罩,我也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見他微微彎着腰,從沙闆旁邊探頭看了片刻,便縮回來,沖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聚攏。
衆人挨挨擠擠,頭頂着頭,湊在一起,風沙難以進來,總算是能自由的說話了。大家夥一個個都急,七嘴八舌,漢語維語叽裏呱啦一片。
庫爾班低喝了一聲:“都别吵,聽我說。”旋即又用維語說了一遍。
緊接着,他對我道:“許老闆,有個事兒我要跟你商量,你做決定。”
我心中一緊,讓他直說。
庫爾班道:“這風有些邪性,而且看這情況,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的。咱們現在處于順風口,遠處沙丘被風沙推平,沙全往咱們後面灌。除了沙,還有飛石,相當危險,咱們要想不被活埋、不被砸的頭破血流,隻能逆風而上,去出沙的地方。”他指了指前方。
小齊動了動腦袋,問庫爾班:“出沙的地方是什麽地方?”
庫爾班道:“就是高沙丘的地方,現在應該已經被推平了,根據我之前的地形記憶,大概就在古城一帶。”
魏哥倒抽一口涼氣,啞聲道:“去古城那邊兒?”
庫爾班扯了口罩,嗯了一聲,道:“所以,要不要去那邊兒,你做決定。去那裏,我們可以有躲避的地方,待在這兒……”他沒有将話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我們所處的位置,周圍已經不停的有黃沙在往下灌,一直困守在這裏,假如風暴不停的話,我們遲早被活埋了。
去,還是不去?
如果是其它情況,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按照庫爾班的建議做,可現在,我内心卻有些遲疑,因爲這陣妖風太古怪了。
它仿佛是從屏幕中刮出來的,又仿佛計劃好了似的,驅趕着我們不得不朝古城的位置而去。
這一切,如同是被什麽人算計好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卻又找不出幕後主使的陰謀,就擺在我們眼前,等着我們往坑裏跳。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麽?它是怎麽來的?它有意識嗎?它的力量,已經強到能操控天氣了嗎?我想到了白毛老賊,心裏不禁冒出一個離譜的想法:難道這沙漠的古城中,住着什麽法力無邊的大妖?
見我一直沒有說話,庫爾班催促了我一聲,黃沙已經漫過我們的小腿了,我們得不停的抽身拔腿,并且還得去照顧着裝備。風沙越來越大,碎石被刮起,如同子彈打在沙闆上。
這沙闆也一直在往下陷,因此我們根本躲不了太久,再這樣下去,那些子彈一般的石頭,遲早得打到我們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做決定。
十個人的命,此刻就交到了我的手裏。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如果那股神秘力量真的有意識,如果它真的不肯放過我們,那麽躲在這裏也是個死,與其如此,不如拼一把。
我一咬牙,說道:“按你說的做,走!”庫爾班立刻用維語囑咐了一下幾個新疆人,衆人當即開始收拾裝備。沙闆如今也隻能放棄了,兩具屍體更是難以帶走。
我們将屍體用沙闆蓋住,将睡袋外層的布剪了一條,系在沙闆上,伴随着風暴,那個長長的布條在空中飛舞着。
布條足足有六米多長,呼啦啦的在風中飛舞,末端系在沙闆上。
這樣可以形成一個标記,在沙層堆積厚度不超過六米的情況下,我們到時候可以搜索到屍體所處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衆人背上了裝備包,将頭臉都包裹了起來,趴在沙地上,開始往前爬行。
在這種情況下,爬行是最好的,如果站起來,不僅耗費體力站不穩,而且空中的石頭,在強力的風速帶動下,變得極富有攻擊力,站起來更容易遭受攻擊。
這地方的地貌,原本有許多高低起伏的沙丘,可當我們爬出沙闆,一眼望去時,所有的沙丘都不見了,目所能及處,地面平坦,飛沙走石,短短幾分鍾的功夫,便已經是改天換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