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樹内部是枯死的,火焰很快便席卷了整棵樹,火光照亮了很大一片區域,大片大片的火焰,在風中呼啦啦的跳動着,衆人的臉,在火焰下被映照的一片橘黃。
田思麗咽了咽口水,道:“它應該、應該不會再作怪了吧?”我心說都快被燒成碳了,還能做什麽怪?誰知還沒有開口,卻見那凍骨樹下的地面,竟然猛地凸起來一塊兒。
這裏是沙漠,因此這種動靜顯得格外明顯,不等我們反應過來,從那樹下突起的黃沙之中,便猛地竄出來一個白白的東西。
那玩意兒竄出來的瞬間,便猛地一躍,如同一隻大青蛙般,彈跳力驚人,一下子便躍入了黑暗之中。
在它出來的瞬間,那棵燃燒着大火的胡楊樹,如同失去了支撐似的,瞬間就倒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什麽東西!”小齊驚的一聲大喝,她畢竟是練過武術的,反應十分快,和庫爾班兩人,幾乎是同時朝着黑暗中沖了過去。
我們的物資裏都有武器,身上皆攜帶着匕首一類的,還有幾支合法獵槍,以防在沙漠中遇見什麽野獸。
由于冬季沙漠中來自動物的危險并不多,因此獵槍隻有三支,其餘人身上攜帶的多是匕首。
此刻庫爾班和小齊,都拔出匕首追了上去,其餘人則迅速去拿槍支。
剛才那玩意兒,從沙中沖出來的速度很快,雖然隻有一瞬間,并沒有看清具體模樣,但個頭卻不小,足似個小牛犢子一般。
很顯然,它一直是藏在那棵凍骨樹下的,也不知道之前的古怪情況,和它有沒有關系。
小齊和庫爾班追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小齊搖頭道:“它消失了!”
庫爾班道:“不,它沒有消失,這東西可以躲藏在沙中,它應該是又藏進沙裏了,大家小心。”說話間,我們一行人聚在一處,小心戒備着,注視着周圍沙地的動靜。
我問庫爾班:“知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庫爾班搖了搖頭,表示從沒見過。
反到是簡偉忠道:“我以前看過很多古西域的資料,以前西域有個叫曼陀羅的小國,在這個國家的志怪傳說中,就流傳着一種叫水蛙的動物。據說它春夏蟄伏,秋冬才出來活動,所到之地,沙子都能結冰,朝人吐那麽一口寒氣,就能把人凍成冰渣子。”
我回憶着剛才那個白乎乎的東西,跳動時的輪廓,确實像一隻青蛙,心說我們運氣也太背了,難不成還真遇到水蛙了?這種古西域流傳的生物,莫非真的存在?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忽然之間,寒風中傳來了另外一種奇特的聲音。
那是一種喀嚓喀嚓的聲音,仿佛是冰塊碎裂的聲音,又仿佛是玻璃慢慢裂開的聲音。不等我弄清楚聲音是哪兒傳來的,就見那棵熊熊燃燒的胡楊樹,樹上的火苗,突然之間就開始變小了,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了似的。
而我們周圍的沙地裏,地表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結了一層冰晶,冰晶發出咔嚓咔嚓的響動聲,朝着我們迅速的推進過來。
“後退,後退!”簡偉忠大叫着指揮:“真的有水蛙!”
合着傳說中的凍骨樹,實際上就是水蛙的巢穴!
難怪這棵樹會動,八成就是被那水蛙給背着移動的,它應該換個名字,叫蝸牛蛙還差不多。
我們如今燒了它的房子,想來那玩意兒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饒是庫爾班見多識廣,對沙漠的環境極爲了解,此刻卻也束手無策。我們一行人隻能趕緊往後撤,而那地面的冰晶速度卻很快的蔓延了過來。
撤到一半時,我們的帳篷都被凍住了,原本那帳篷被風吹的呼啦啦作響,但冰晶蔓延過後,它就完全被凍硬了,帳篷布變得如同鐵皮一般,堅硬的矗立着。
“物資!”我大叫了一聲。
沙漠裏沒有可以獲得物資的來源,我們的吃的、喝的,都是固定的,水就算了,可以用燃料煮化,但一些食物和物資,是禁不起這樣的急速冷凍的。
庫爾班聽我這麽一喊,反應過來,用維語喊了一聲。他的一幫手下當即紛紛拔出腰間的彎刀,朝着冰晶處奔去,将刀直往沙裏捅。
運氣不錯的是,有人一捅就捅中了,刀拔出來的時候,上面沾着血,沙地鼓起一個大包,迅速往旁邊遁去,想來是捅中了偷襲的水蛙。
随着沙中冒血,冰晶的蔓延速度也降了,我們其餘人見狀,立刻去搶救物資。
這物資關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在這天寒地凍的極地環境中,如果沒有食物,失去了禦寒的物資,别說尋找古城了,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問題。
也難怪庫爾班一行人剛才會那麽拼命了。
在這種關頭,不止是在爲我辦事,也是在爲自己的性命辦事兒。
那水蛙被捅中後,立刻往旁邊竄去,緊接着大半個身體探出了沙地中。
凍骨樹的火雖然熄滅了,但營地的燈光還亮着,因此這一瞬間,我們可以清晰的看見水蛙的面貌。
這玩意兒通體雪白,兩隻眼珠子碩大而發青,頭部就像一個青蛙,但身上是幹的,不像蛙類那麽黏糊糊的。
此刻,它靠近前腿部位的地方正冒着血。
水蛙顯然被激怒了,短脖子往上一擡,張口朝着庫爾班等人的方向,噴出了一口白霧一樣的東西。
這一瞬間,空氣中本就少的可憐的水汽,在白霧中,迅速凝結成了冰渣,簌簌往下掉。
庫爾班一行人迅速逃命,試圖逃出白霧的覆蓋範圍。
然而,其中有一個新疆人到底還是跑晚了,他的身體被白霧蓋住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完全僵了,保持着奔跑時的姿态,噗的一聲倒在沙地裏。
雖然我們聽不懂維語,但基本的姓名還是能記住的,這個漢子叫卡迪爾,就是那個喜歡在人蹲坑的時候,偷偷朝人屁股上扔沙子的那個。
他是隊伍中最活潑,最年輕,也最喜歡整蠱的人。
可現在,他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倒在沙地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