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鼠兄畢竟不放心江守玉,因而躲在黑暗中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打算等他出了礦洞,它再離去。
誰知竟然半途殺出個軍師,把江守玉給殺害了,并妄圖奪取玉髓。
玉髓乃是礦脈中靈氣的結晶,于鼠兄自身也有莫大的用處,鼠兄自己尚且不敢動這天生地養的靈物,沒想到竟然被軍師奪去了。
奪寶殺友之恨,徹底激發了鼠兄的兇性,它自黑暗中撲出,一口将軍師給咬死了。
而劉瘋子所知道的這一切,則都是後來的白毛老賊告知的,因爲那時候的白毛老賊,已經能口學人言了。它模仿着當時的情景,當時人的聲音,惟妙惟肖,曆史在劉瘋子面前,如同重演了一般。
江家的人死傷大半,魏家活下去的人則要多一些,魏家的人出去後,生怕江家人将事情抖露給軍閥,讓軍閥知道是自己等人壞了他的好事,當即倒打一耙,說是江守玉想吞了玉髓,操縱群鼠攻擊魏家人,如此雲雲。
而在黃泉村,江守玉養着一隻紅眼大老鼠的事,是人人皆知,再加上他會些玄黃之術,因此增加了魏家人說話的可信度。
而那喬軍閥離了師爺,便是無腦之人,江家幸存者一出來,不等伸冤,便被憤怒的喬軍閥讓人給槍斃了。
緊接着,他派士兵去搜索江守玉,誓要拿到玉髓,然而卻遍尋不着,反倒是那礦洞之中又開始淹水,時而大魚作祟,時而群鼠出沒,甚至還發現了軍師的屍體。
直到這時,喬軍閥才作罷,放棄了這個玉礦,但爲了不讓其他軍閥撿便宜,便嚴禁黃泉村的人,将玉礦的事洩露出去。
江家的婦孺女人,雖然不知道礦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們也不傻,心知江家已經占了優勢,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自己拖自己的後腿,定是被魏家人給陰了。
這幫人雖然知道,但都是老弱婦孺,除了叫罵哭喊,打砸撒潑,揚言要把玉礦的事兒捅出去,同歸于盡外,什麽也幹不了。
魏家人被這些人擾的不勝其煩,又擔心她們真的把事情給捅出去,再加上壞事兒幹了一次,膽子就更大了,最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江家的老弱婦人,幾乎都被他們給‘處理’了。
隻剩下些還不懂事的孩子,被留了下來,到底沒有完全的泯滅人性。
自那之後,魏家人試圖繼續挖礦,但礦下變得危機重重不說,村裏也接連發生怪事。
時不時的便有人遇鬼、時不時的便冒出些作祟的精怪,時不時的,便有人看見死去的江家人,還在他們生前住的屋子裏。
更有甚者,很多婦女,都生下了一些不好的胎,要麽是死胎,要麽畸形,要麽生下來長得便如同精怪一樣。
魏家人做了虧心事,以爲是遭了報應,不敢再動江家的東西,也不敢再打玉礦的主意,老一輩人死後,知道這些事兒的後人,都諱莫如深,不再将事情告知下一輩人。
因此,魏哥才會說,村裏的老人忌諱劉瘋子,那是因爲劉瘋子,就是嫁給了江家的人!
當時江家還有一些遺孤,江守玉死的時候,他唯一的小女兒才六個多月,所以幸存了下來,被魏家人養着,從小當苦力使,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長大後,婚姻也不順利,被養父母家,嫁給了村裏的一個老男人,操勞了一輩子,二十多歲時,年紀輕輕就死了,死前生了一個兒子。
這一家人在村裏是非常受欺負的,那老男人滿頭滿臉的賴疤子,是個潑皮無賴,江守玉那可憐的小女兒,嫁給他沒多久,操持裏裏外外,田間地裏,活活給累的病死了。
劉瘋子則是個下鄉的知青,有文化,不過她是比較靠後的那一批知青,在下鄉過程中,就被分配在賴疤子家裏,不過那時候賴疤子也已經死了,據說是喝醉酒摔死的。
家裏隻有賴疤子的兒子,這男人從小被村裏人看不起,因此雖然沒什麽文化,反而十分努力,幹活非常賣力,爲人沉默寡言,卻不像村裏其它男人那樣,喜歡對劉瘋子調笑,甚至動手動腳。
漸漸地,劉瘋子喜歡上了這個不怎麽說話,隻知道埋頭幹活的男人。
兩人後來結了婚,生了一個孩子。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誰知道生下來後,卻是一個‘怪胎’!
黃泉村的怪胎不少見,一般這種胎兒生下來就會被處理,但劉瘋子沒想到,這種厄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她是個有文化有知識的人,也是在城裏長大,被父母寵愛長大的新時代姑娘,她接受不了村裏這種,生下‘怪胎’就弄死的思想。
這個怪胎,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像一條蛇……
說到此處時,劉瘋子轉頭看向了一邊的蛇妖。
我目瞪口呆。
這蛇妖,竟然是劉瘋子生下的。
她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小墨,雖然和蛇妖實在不相配,但這其中寄托的期望,卻是不言而喻。
劉瘋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讀書。在她們那個年代,對知識分子是極其看重的,有文化有墨水,是一種很大的期望。
魏哥聽到此處,整個人也懵了,喃喃道:“原來,你當初要保護的,是它……”
劉瘋子眼裏含着淚,道:“我不願意,但村裏的人堵着我們家,最後強來。小墨的父親也不願意,他說就算是怪胎,咱們的孩子,也不許讓别人欺負。”
我心中感慨不已,道:“後來呢?”
後來的事,更讓人唏噓。
劉瘋子的丈夫和找上門來的村人纏鬥了起來,當時的人迷信,法律意識不強,認爲怪胎不處理,會給村裏帶來災禍。
兩撥人越打越收不住,也不知是誰手重了,劉瘋子的丈夫腦袋上突然冒血,當場就死了。
當時所有人都吓壞了,畢竟是打死了人,當時的村長很快就反應過來,這種因爲迷信而弄死人的事,要讓上面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就不保了。
他在村裏的權威很高,立刻讓人掩埋了劉瘋子丈夫的屍體,強行将‘怪胎’給扔到了黃泉村人棄嬰的地方,又将劉瘋子關了起來,擔心她去報警。
丈夫和孩子相繼死了,有冤又不能伸,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劉瘋子的精神開始出現了問題,那期間的日子,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
直到好幾年之後的一個夜晚,一隻白毛老鼠,帶着一個半人半蛇的孩子,到了她的屋裏……
我聽到這兒,已然明白了過來,道:“是鼠兄救了蛇……小墨?”
劉瘋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