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都是一樣的,一個村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
礦也是在村子旁邊,大家都有份,憑什麽你們江家的人現在耀武揚威,憑什麽我們魏家的就要吃苦受罪?
現在好了,好處沒撈到多少,送命的活兒卻要魏家的人跟着一起,這中間所蘊含的怨恨自然不必說。
等礦洞裏的地下水退了,一行黃泉村的青壯年下了礦,在礦中挖掘玉髓。
火光下,隻見這一處玉礦鮮紅似血,玉礦深處,隐隐約約,似乎有一個籃球大小的東西,模樣便如同一個嬰孩一般。
這便是喬軍閥和那軍師要的龍髓!
一行人到了玉髓附近,開始輪流挖礦。
這地方的石頭變得非常堅硬,如同鋼鐵,挖起來相當費力,沒幾下便是熱汗淋漓。
兩撥人,一撥負責挖礦,一撥負責警戒。
之所以要警戒,是因爲自從挖到這玉髓附近後,礦洞裏的怪事便層出不窮,原本安全的礦洞,早已經變得危機密布。
玉髓帶非常難砸,一幹便是好幾天,這中間卻再也沒有出過什麽怪事,總算是把玉髓給挖了出來。
我們聽劉瘋子講到此處,頓時覺得不對勁,因爲之前族長等人到達玉髓洞穴時曾說過一段話,言明當年玉髓洞穴并沒有被砸通,怎麽到了劉瘋子嘴裏,這玉髓,卻是早早的被取了出來?
這麽一想,我們便問了出來。
劉瘋子緩緩道:“他才多少歲,和我同齡人,挖礦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奶娃娃呢,這些,都是聽先輩講的。那玉髓,其實早在當初,就已經被挖了出來,隻不過,魏家的人爲什麽這麽說,我就不清楚了。”
當玉髓挖出來時,一行人便打算出去邀功。當時,江家人所攜帶的,主要是挖礦工具,而魏家人負責安保,攜帶的則是軍隊配發的槍支一類的東西。
在回程的途中,魏家人起了歹心,琢磨着幹掉在洞裏的江家人,拿着玉髓出去邀功。玉髓雖然沒他們的份兒,但玉礦卻少不了要分一杯羹,到時候豈不快哉?
人心一黑,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當下魏家人在礦下,便仗着有武器,攻擊江家的人。
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些被槍子射殺的人,就是死于魏家人之手。
江家人手中沒有武器,完全就是靶子,爲了活命,在礦洞中四散奔逃,魏家人眼紅心黑,窮追不舍。
便在此時,那礦洞之中,猛地鑽出了許多老鼠。
老鼠如同有人指揮一樣,不咬江家人,卻隻咬魏家的人。
深陷礦洞中的江守玉,奔逃之間,便瞧見了許久不曾見過的鼠兄,原來卻是這隻成了精的老鼠,在招呼周圍的小耗子,幫助江家人避難。
我們之前發現的那些被咬死的幹屍,則屬于魏家的人。
兩撥人這一番争鬥,死傷大半,剩下的人,也各自逃散避開。
江家怕魏家的槍,魏家則怕那些老鼠。
江守玉得了鼠兄救命,激動不已,又想起之前的慘事,一時間是涕淚橫流。
然而,更讓他傷心的事還在後頭,鼠兄領着他在礦洞裏逃了一會兒,身形突然慢了下來,肥胖的身子開始變得搖搖晃晃的。
緊接着,原本肥碩的老鼠,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渾身油光水滑的黑毛,也轉眼變得枯黃。
緊接着,老鼠轉身,如同人一般,抱着爪子,沖江守玉拱了拱爪,眼中似乎含淚,嘴裏吱吱有聲,做完這一切,轉身便跑入裂縫之中,不見蹤影。
江守玉大驚,不知是怎麽回事,在周圍四下尋找,也再沒有找到鼠兄的蹤迹。
這時,回憶着之前的事情,江守玉想起了老道士跟他講過的一些事。
精怪修行分爲兩種,下乘修行和上乘修行。
那些成了精怪,爲非作歹,嗜血成性的,就是下乘;這種精怪老天爺容不得,它們隔一段時間,就會遭遇天劫,被雷劈火燒,劈死則了,劈不死,逍遙一段時間,老天爺會繼續降雷霆天劫。除非是真的有大本事、大造化,能躲過所有天劫,否則,這種下乘修行的精怪,最終的下場,都是死于天劫雷火之中。
而上乘修行,則是鼠兄這一種,吸食天地靈氣,人間煙火,不傷生害命,不爲非作歹,不食葷腥,螞蟻都不踩,這種精怪天劫非常少,不過往往是遁避修行,不爲人知,修煉成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鼠兄就是上乘修行,但它唯一做的不對的地方,就是不該混于人家中,與人沾染上緣分因果。
正因爲江守玉于它有恩,因此江家人遇難,它違背自身修煉之道,召集老鼠,殺生害命,修爲大損。
之前突然的消瘦和眼淚,意味着鼠兄的修煉之道,已經從上乘,淪落爲下乘,如今緣分已盡,恩情兩清,鼠兄恐怕是就此離開,再也不相見了。
江守玉想明白這一點,更是悲從心起,在礦洞之中痛哭不已。
便在他傷心之際,黑暗中,卻忽然有人朝他開了暗槍,一槍打中要害,江守玉連傷害自己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便倒下了。
緊接着,黑暗的礦洞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赫然便是那個軍師!
此刻,他整張臉布滿了貪婪之色,走近江守玉的屍身,将屍身上背着的布包拿下。
布包透着一陣紅光,打開後,紅光更是潋滟無比,隻見一個透明的玉髓中央,形成了一個嬰孩模樣的東西,通紅如血。
軍師目光發亮,喃喃道:“龍髓,我拿到了,這是我的了!”
原來,從頭到尾,那軍師都是在利用喬軍閥的勢力,事實上他自己想把這龍髓給據爲己有。
得了玉髓後,軍師并沒有按照原路返回,他曾幾次下礦監督,早就找到了一條可以通往外界的裂縫,因而背着布包便打算離開礦洞。
殊不知,這一切,其實都被黑暗中的鼠兄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