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龍天宮這一次出來的人裏面,就隻有胖子一個人是确定生還的。
長歎一口氣,他才擡起頭來,卻依然沒有看向老者,而是歪着頭好奇的盯着老狐狸,目光怪異。
老狐狸輕輕一笑,說道:“很意外嗎?”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呵呵,無妨無妨,人生在世,出門在外,總不能保證一直都騙别人,保不準一個不小心會被别人騙了。”
“你知道我在騙你們?不,确切的說我并沒有騙你們。”
“呵呵,倒是這麽個道理,雖然沒有騙,但卻讓人以爲你就是辰龍天宮的人,這本身就是一種高明的騙術。不過對你來說這應該也不算什麽,畢竟……呵呵,你可是把整個五界的人當猴耍過,對吧?現在五界之中最炙手可熱的奸商!”
他說出奸商二字,乞兒就明白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歎了口氣,乞兒說道:“我現在是在辰龍天宮做客,也算得上是辰龍天宮的人,這也不算欺騙。”
“可惜你進入辰龍天宮不過短短時間,可不像你自己說的那樣,對什麽龍窟中的秘寶有什麽想法。不過想來也很奇怪,一件壽禮爲什麽要這麽多人來運送?呵呵,怕是那頭老龍又起什麽歪心思。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明明沒有腦子還自以爲很聰明,卻每每都能用強大的修爲讓自己成功的家夥,那頭老龍就是其中之一。”
乞兒輕輕一笑,不可置否。
“你現在想要怎麽樣?借我的手,幫你度過了這場本應該要了你命的天劫,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老狐狸愣了一下,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随後猛的大笑起來道:“成王敗寇,哪有什麽謝不謝的。”
乞兒攤手道:“這麽說,你現在連我都想殺了?”
“不。”老狐狸認真的說道:“不光是你,還有你身邊的人。”
“爲什麽?”
“自然是對龍窟寶物也有興趣。”
“哦,可我對那東西興趣不大,你若想要,自己拿去便是。”
“那可不行,寶物我要,但這鍋我可絕對不能背,而且我一直認爲,隻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住秘密!魂飛魄散的最好。”
“哦?這麽說來,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乞兒聳了聳肩膀問着。
老狐狸歎了口氣說道:“從你講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你也沒打算跟我們商量什麽啊。”
“也是,還是那句話,成王敗寇。”
乞兒再次聳肩,問道:“那爲什麽你還不動手?”
“因爲我總覺得……你好像在等我動手。”
“哦?”
“我這人疑心稍微重一些,是缺點也是優點,是我能夠活到今天的最主要原因。我從來不會去做别人希望我做的事情,因爲但凡那些事情,往往就是陷阱。”
“你果然謹慎。”乞兒輕輕一笑。
他之前沒有選擇在對方殺人的時候逃走,果然是正确的決定!
這股氣勢留住了,相當于在老狐狸眼前硬生生的弄出一個空城計。
乞兒笑道:“那你說說看,我還能怎麽陰你?你也看到了,我身邊就這麽點力量,别說你動手,便是之前那些黑袍人跳出來一個,都能把我們都抓住,你還擔心什麽?”
他很喜歡跟老狐狸交流。
因爲就在剛才,在老狐狸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釋放出一股不易察覺的靈氣絲線,直接送到地面,不停的在地面上尋找那些黑袍人的痕迹。
不管他們是死是活,乞兒總是希望他們還能活着。
兩方對峙總會是幹脆利落,勝負全憑手腕,隻有三方存在,才能讓乞兒獲得更多的生機。
并且……他真的找到了!
那個一直跟他交流,他有點不希望對方死掉的笨笨的家夥,竟然真的活着!
隻不過稍微受了些傷,看起來很嚴重,傷在脖頸和心髒處,脖子差一點就全斷了,腦袋歪在一旁,怎麽看都是一個死人。
但這個家夥卻偏偏沒死,而且生命特征顯示他僅僅是受了皮外傷。
想必這個修爲到了五級的家夥,是有一些奇怪的保命手段。
而老狐狸太想來控制自己,所以少了補刀這個流程,這才給乞兒留下了一線生機。
細細的絲線直接貫穿了黑袍人的身體。
黑袍人先是下意識抗争了一下,可随後不知道想到什麽,就沒有在抵抗,任由絲線在他體内穿來穿去,竟然像針線一樣,将他破碎的心髒還有斷裂的脖頸都給縫上了!
隻不過醫療他,讓他能繼續戰鬥,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拖延,是現在乞兒最重要的事。
老狐狸沒有想到乞兒會有這種小動作,聽到乞兒的問題,他僅僅是繼續溫柔一笑,說道:“其實不用擔心,但我真的是擔心。因爲現在很多事情還是弄不清。爲什麽辰龍天宮要出這麽一支隊伍,爲什麽你是在辰龍天宮做客,卻偏生要害了他們。你弄出這個計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明明在溶洞中的時候,你可以直接離開,不必要付出這麽大的損失。這些事情沒有弄明白,我還是不貿然動手的好,萬一這又是一個天宮的陷阱,那豈不是我自己往裏面跳?好不容易在絕殺天劫中活下命來,我應該多多珍惜才是。”
“那你可以選擇離開。”
“離開?卻真是有點舍不得。”
“爲什麽?難道真如同你說的一樣,你擔心我們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給辰龍宮主?我倒是感覺你好像不用太擔心這個吧?”
老狐狸攤手道:“爲什麽你還不知道?你這個奸商最出名的地方并不是坑了五界很多寶物,更重要的是……你知道一個傳承的所在,我希望可以得到更詳備的信息。”
“哈!”乞兒朗聲一笑,有些尴尬無奈的說道:“你都入魔了,也度過了最難的一道關卡,卻還惦記着那種缥缈無形的相師傳承?你也能看出我是什麽樣的人,所以……你覺得那件事有多少可信程度?這種程度值得你冒險嗎?”
“值不值得,是我說的,至于你,現在應該做一些你應該做的事情了。”
“逃走嗎?”
“呵呵,不要開玩笑。你還是老實交代的好,這樣大家都簡單一些。”
“這個嘛……”乞兒再次笑了笑,突然一番手,就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把椅子,放在騰雲上,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這才說道:“我反而更好奇你怎麽會被天帝下了詛咒,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神罰。我更好奇的事,天帝爲什麽會隻降下神罰,而沒有直接把你殺掉?”
老狐狸啞然失笑,說道:“你說,假如一隻螞蟻做了錯事,你堂堂修爲者,犯得着非要把它找出來,再去處死它嗎?”
“這……也對。”乞兒也笑了,說道:“對天帝來說,我們也就隻是活蹦亂跳的螞蟻,在我們身上花費哪怕一丁點的心神和經曆,那都算是他輸。”
“就是這個道理。”
老狐狸歎了口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終有一天,我能站在他的面前,以一個挑戰者的身份。”
“你是報完仇,覺得太閑了嗎?”
“沒有報完,遠沒有報完!”
突然老狐狸變得激動起來,最後幾聲都是用喊的說出來。
乞兒眼皮一挑,立即趁熱打鐵道:“哦?那你要做到什麽程度,才算是把仇報了?”
“當這個世界不再有神明的時候,不再有特權的時候,我想我的仇就報了。”
“那你不就成了最大的特權?”
“哈哈哈哈!”老狐狸突然笑了起來,沖着乞兒點頭道:“你可真的有趣,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下,我想我們會變成朋友的,你是第一個聽到我這種說法,沒有恥笑,卻問出這種問題的家夥。”
“别人不能,因爲别人不了解你。”
“你了解我?”
“我起碼了解自己。”
“也是,”老狐狸笑道:“我們兩個在某些方面,還真的很像,興許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就是你我二人。”
他學着乞兒的動作,歪着頭看着乞兒,繼續道:“所以現在你可以說了嗎?那個相師傳承,到底是什麽?是真的嗎?”
“那是一種傳承。”乞兒肯定的回答着,卻又說道:“不過卻不是以那種方式傳承來的,很抱歉,相師傳承很奇怪,一世隻一人,也隻能一脈單傳,如果你非要學的話……可以拜我爲師,結下生死效忠的契約,然後我就可以把相師的本事傳承給你。”
老狐狸想了一下,說道:“那這樣,你可以傳承給我,然後你自己自殺,這樣不就行了嗎?皆大歡喜。”
乞兒愣了一下,冷笑道:“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老狐狸聳了聳肩膀道:“明明是你先開玩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