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來到一個依然讓他感覺到乏味的地方。
這裏很美,美到讓人窒息。
但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是感覺到乏味,不覺得這是多好的景緻,隻有流花惜月她們才一臉的興奮。
甚至連小刀都是滿臉的驚訝,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太夠用,左看右看的,說不出的驚喜,還一個勁的嘟囔着:“天界跟赤枭界果然是不一樣啊,主人……那個混蛋的家裏面也算是極盡奢華,但跟這裏一比,就好似暴發戶了。”
“恩,奢華倒算得上是奢華了,隻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人氣兒?”
“恩?好像就是這樣,你怎麽知道?”
乞兒好奇的問着。
陰無極苦笑一聲說道:“師父曾經有過這樣的評價,隻是當時并不知道人氣兒是什麽,現在好像有點懂了。”
“哦?那你說說看,你懂什麽了?”
陰無極沉聲說道:“這裏……就像是一個華麗的……墳墓!”
“用詞很中肯嘛。”
乞兒輕輕笑了笑,揚起頭看着前面三千六百道台階,揉了揉眉頭說道:“就喜歡弄一些沒用的,這門前沒有守衛,甚至都無人經過,看來這台階就是限制,爬上去的話,應該比較難吧?”
陰無極立即點頭說道:“先生可真的是聰慧過人!當初跟師父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就因爲看不破,受了一些苦,如若我也有先生這樣的睿智,怕是曾經要少走很多彎路。”
先生。
一個在中原有些臭了大街的稱謂。
曾經有一個女人被上層人稱作是先生,一石驚起千層浪,太多人大聲嚷嚷着女人怎麽能用先生這個詞?
畢竟這個詞彙經過很長時間的演變,從最原始的意義變成了對男性的尊稱,然後又變成了對已婚男性的稱呼,意義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其實從古至今一直有幾個分量極重的詞彙,不分男女,甚至不分官職地位。包括先生,公子。
從先生這個詞變得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好像都能用,從公子這個詞仿佛全天下所有的男孩都能用,就能看出一個文明禮儀的衰落。
其實公子也可以有女人,可以見貴而免禮,上堂而去刑,行路則有避讓,荒山也有粥飲,不問官職不問年齡不問性别,單純就是尊貴!
先生則不然,并非尊貴,而是受人尊敬,同樣不問年齡不問官職不問性别。
人雲“達者爲先”,人亦雲“先吾而生”。
尊敬有多重?視作先輩。
即便近百老叟見到黃齒小兒,若稱先生,也必定躬身俯首,全心實意。
這就是先生的意思,一個極爲厚重的稱謂。
乞兒先是愣了一下,之前被稱呼最多的,就是“大師”這個稱謂,如今變成了先生,總覺得有些無所适從,甚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從某種層面上來看,他真的對不起這個稱謂。
笑了笑,沒有反駁,輕聲說道:“沒什麽,隻是見的多了,對一些事情比較熟悉而已,算不得什麽本事。”
陰無極道:“先生謙遜。”
乞兒再次一笑,轉移話題道:“你幾次說到自己的師父,顯然他在你心中極重,怎麽?在你受難之時,他沒有出現?”
陰無極苦笑道:“師父他老人家……早就仙去了。”
“死了?據我所知,天界之中很少有人會真的死去吧?尤其一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們。莫非是發生了什麽争鬥?”
陰無極道:“五界從不太平,每一界之中也不是那麽太平,師父當年卷進一場紛争,便就此仙去了。”
“哦?紛争?”
“距離現在也不算遠,聽說還要牽連到一個叫做三生界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小地方到底有什麽事能影響到我們,甚至讓師父不留一句話就離開,最後的消息就是……哎。”
乞兒眼角抽動一下,卻不慌不忙的問道:“哦?三生界中的事情?對于三生界我倒是知道一些,聽聞前一段時間五界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蜂擁而去,要參加一個什麽比賽,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陰無極冷笑道:“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也虧得他們敢這麽說!單單是天界便有天道十二宮,每一宮都有近乎無限的力量,其中驚才絕豔之輩更是多如牛毛,其他勢力更是不計其數,便是像我們陰家一樣沒落的家族就不知道有多少,每一個家族中最重要的就是年青一代中的天才人物,未來家族振興與否跟他們息息相關,但在這風雲變幻的五界之中能夠長存,誰家手裏沒點髒東西?仇人多,看你不順眼的也多,一旦把真正核心天才放出去,怕是轉瞬間就被别人給弄死,那種天才人物,都是藏着掖着的,若不是我被家族放棄,當初那場擂台我也不會被允許參加,這都是各大家族心照不宣的做法了。”
乞兒一愣,問道:“也就是說,跑到三生界中的那些人,并不是最頂尖的存在了?”
“那是當然!”
陰無極說道:“但也絕對不是最弱的,必定各大勢力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還是要在乎面子的,若是真的輸的太難看,這臉面上不好過了。若是面子真的丢盡了,還要那些家族天才做什麽?”
“恩……”
乞兒點了點頭,覺得這件事還真的挺複雜的。
不過事實上這種事情就是很複雜!
其中涉及到的東西可以繁雜到讓人發指。
至于三生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前問了陰無極卻沒有立即回答,顯然這個家夥對那件事也是了解很少,就不必要再問了,問多了,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乞兒絕對不能暴露自己是從三生界來的這件事。
面子,身份,底蘊……一系列東西會引發各種連鎖反應。
現在最好的局面,就是隐藏身份,把自己保持在一種很神秘的狀态,讓别人去猜,他們猜什麽就是什麽,也不反駁。
玄門八法,這是其中一項,也算是千門一種,乞兒自然輕車熟路。
“不過這台階當初你上去的時候,到底遭了什麽罪?”
“這些啊,其實說到底也沒什麽,剛開始是越走越重,就像是身子被壓上千斤重擔,邁出一步都很難,此爲前一千階。再後一千,則是壓力會從身體裏面爆出來,每走一步,就好似骨頭鮮血都要從皮肉中噴出來一樣,稍有不慎,就是皮開肉綻,若不能有人幫你離開,全身化作一灘血水都有可能!再後一千,便是有一種莫名力量去剔除你的神魂……我就是停在那裏的,我當時還意外的感覺自己上台階的速度突然加快了,那些重量突然之間都消失不見了,一切都變得輕松起來,還是我師父出聲警告,我才發現自己的神魂竟然已經脫離了身體,走上台階的是神魂,而肉體卻早已經停在了後面,若是我再繼續走出幾步,怕是神魂就要徹底跟肉體分離,再也回不去了。”
乞兒眼角抽動一下,問道:“那再之後呢?”
“當時我沒走,不過師父走過去了,接我上去的時候師父跟我說,最後那些台階會有一股推力來推你,若是力量不足以抵抗,那麽整個人就會被推到台階的最下面。最後那一段路是風險最小的,但卻也是最難的,當時我有些不服氣,在這裏嘗試了一陣,結果真的就走不上去,事後才知道,我那一段嘗試,竟然用去了十年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