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城市,裏面倒是應有盡有,隻要在基地中就可以不用穿防護服,這裏不光乞兒一行人,還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看着這一切,乞兒忍不住苦笑起來。
話說……距離地球上的各種災難,好像也沒有過去多長時間。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還在沉澱悲傷舔舐傷口重建家園,但就有那麽一部分人,已經開始在享受生活了。
很不公平,是嗎?
是的,就是很不公平。
“公平”這個詞彙跟“愛情”稍微有點不同,愛情是創造出來的詞彙,而公平是曲解的詞彙。
這個詞彙來自于“天公平而無私,故美惡莫不覆。地公平而無私,故小大莫不載”。
說白了就是不管善惡美醜大小高矮,天就蓋着你,地就撐着你,所以天地是公平的。
這是公平嗎?仔細琢磨起來,怎麽會覺得有點……冷酷?
那不是公平,那是不管不顧。
而衆所周知,不管不顧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一百塊,讓一個人活一個月,一個是十七八歲正是能吃年歲的男孩子,一個是七八歲女娃娃,一天吃一點就夠。
同樣的條件對兩個人公平嗎?
要求每個人每天扛十袋沙土,一個是成年壯漢,一個是年老腳瘸,公平嗎?
有些人生來就好看,落在富貴人家,有些人生來醜陋,甚至被父母抛棄,公平嗎?
同樣的天空下,有人被雨淋到都少,有人被冰雹砸的殘廢,公平嗎?
同樣的大地,也有些人可以坐享漫山果實,有些人卻遭遇地震洪水,公平嗎?
有人說,起碼生命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那有些人健康出生,有些人天生殘疾,有些人更是數月夭折,公平?
有人說起碼死亡對每個人都是公平,有些人死于小小的感冒,有些人身患絕症卻能依靠先進藥物去硬撐幾年,公平?
所以富貴強大者感歎天下之公,羸弱貧窮者呼天下之不公。
當一個失戀的男人在暴雨中沖着天空大喊爲什麽老天爺對自己如此不公的時候,若是老天真有神志,怕是隻會攤一攤手回答:“我什麽時候公平過?”
但那句話錯了嗎?
其實也沒錯。
能讓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本身就是世界最大的公平。
就像這句話是說給統治階級的,它表面的意思不是讓帝王去進行各種公平的事,而是說讓要讓百姓能活下去,給他們一片能夠生長的土壤,僅此而已。
能活,便不亂。
能活,便以死懼之,法令可行,國家便可長治。
而事實上,所有口裏喊着要公平的人,其實都不是想要公平,他們隻是想要利益。
他們看到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人大聲喊着公平,隻是因爲他們也想要過這種生活。核心不是公平,而是更好的生活,而是對比,要比得過别人,站的要比别人高。
老話講得好,經常把國家大事挂在嘴邊,希望國家這樣或者那樣的人,都是最底層,因爲他們自己做不到,就隻能把生活的更好的希望交給國家而已。
世界本就公平,本也不公平。
放置全天下,便是公平,放置個人,便是不公。
那到底這個天下是公平的,還是不公平的?
公平隻是個口号而已,隻是個借口而已,可以說,但别去想,更不能去求,生活還是要在自己手中一點點的過活。
乞兒看着基地中這麽多無憂無慮的富貴人,可以想象的到,他們或者是祖輩上拼下來的家業,或者正有人在現實生活中努力的打拼,或者是運氣好,或者是天賦異禀,在某一方面遠比别人來的強悍。
就像是乞兒曾經遇到一個姑娘,整天說那些歌星什麽的爲什麽賺那麽多錢,生活的那麽優越,她們多什麽了?憑什麽?
乞兒說,她們唱歌比你好聽。
姑娘不服,說自己唱歌也好聽,還給乞兒唱了,果然很好聽。
乞兒便問,那爲什麽不去唱歌?不去參加比賽?
姑娘說那些比賽都是黑幕,沒點經濟實力上不去的。
乞兒就問,那爲什麽不街頭賣唱,酒吧駐唱,或者參加什麽劇團?
姑娘說自己長得沒人家漂亮,說那些歌星很多都是整容的。
乞兒又問,你爲什麽不去整容?
姑娘說整容就是騙人,而且很貴,而且風險很大。
乞兒又問,爲什麽不去一些不要求長相的地方?而且你長得也不算太差。
姑娘說那種地方要麽掏錢,要麽陪睡。
乞兒當時沉默了很久,然後很疑惑的說道:“那……那些人天賦異禀唱歌好聽,長得漂亮,那些長得不漂亮的會拿着錢冒着風險去整容,甚至還需要花更多的錢打通關系,有些甚至要陪睡,這所有的代價都付出了,拼死做了,然後也需要靠一定的運氣才能賺到大錢,而你什麽都沒有做,你爲什麽吵着嚷着喊着她們憑什麽?她們憑借的東西,你不是都知道嗎?”
姑娘怒了,說乞兒是三觀崩塌,是笑貧不笑娼,是現代浮躁年代的毒瘤。
乞兒也就是笑了笑,沒有生氣,隻說你既然知道唱歌好聽并非什麽太特殊的能力,那想要在這個行業内站到金字塔尖上,必然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東西,不管是明的暗的有道德的沒道德的,擁有最多并且付出最多的人才有可能爬的上去。
最後乞兒還忍不住問:“你想要依靠自己隻比平常人高那麽一點的天賦,就是唱歌這種事,就想要賺比平常人多得多的錢,享受比平常人高得高的生活,這跟那些以爲自己運氣好就覺得自己可以依靠賭桌變成人上人的賭徒們,還有什麽區别?我很好奇,到底是我浮躁了,還是你們都瘋了?”
姑娘最後打了乞兒,然後哭着就跑了,弄得醜兒想要追上去跟她拼命,還是乞兒好不容易給攔住了。
乞兒覺得在自己的小時候,拿着日刃月鏟挖着墓穴摸骨的時候,世界是祥和的,人們是幸福的,雖然各家都有各家難念的經,但快樂的時間總要多過悲傷的時候。
但當乞兒長大之後,卻發現自己明明一眼不離仔細觀察的并不應該有多大變化的世界,卻變了,世界變得繁榮,但所見之人卻都瘋了。
那些學者們給那個時代取了一個比較婉約的定語,浮躁。
還有些說話稍微直白的人,直接把那個時代定義爲“垮掉”。
當五十年過去,乞兒看到整個人文,接觸到現代人的思想,看着他們對後代的無奈與氣憤,聽着他們說着“你們是垮掉的一代”,乞兒發現其實上一代人已經真的垮掉了,隻是他們一點也不自知罷了。
正如在這月球上不停玩鬧嬉戲的人群,根本不知道這表面沒有一絲變化的月球下面,竟然是一個随時可以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巨大陣法。
乞兒從未想過,月球的内部竟然是如此一副模樣,仿佛一個被壓扁的巨大城堡,更像是一個球形的機關,裏面錯綜複雜,卻表面上都沒有什麽用,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一個計算。
而這個計算的結果,乞兒自然會想到天界與三生界的坐标和通道。
“傳說還是有點靠譜的,傳說中嫦娥那個家夥是從地球上到了月球,而實際上她是從月球來的……嗯,總的來說都是地球和月球,差不多。”
進去之後,乞兒也不知道機關在哪,反正就是一頓亂按亂動,給人一種雞飛狗跳的感覺。
然後月球就整體晃動了幾下,把地表上正在旅遊的人們吓得夠嗆。
陡然間,月球旁邊凝結出一個黑色的小球,如同黑洞。
黑洞擴大,産生巨大的吸力,卻沒有吸收這個世界上哪怕一絲塵埃,反而把乞兒一行人給直接吸收了進去,一晃,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