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費力的轉過頭來,看着正在靠近的乞兒,大聲喊道:“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乞兒冷笑一聲,走的依然穩健。
小女孩見乞兒不聽自己的,便立即轉頭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快,快擋住他啊,殺了他!快點殺了他!他是魔鬼!”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警惕,将自己的兵刃舉在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乞兒,目光不管有哪怕一瞬間離開他的身體。
甚至對小女孩都顧不得去救。
他們此時的感受跟小女孩是不同的,小女孩覺得乞兒是無比恐怖的存在,現在走過來是要吃掉她的。
他們的感受則是……隻要自己哪怕是眨一下眼睛,怕是就要被乞兒給弄死!
這種感覺毫無來由,但他們卻都确信無比。
這是他們的直覺。
若是一個兩個人有相同的直覺倒也罷了,偏生十幾個人竟然擁有同樣的直覺!
乞兒一步步向前,再遠的距離,終究是在縮短,終究也能走到盡頭。
他們不敢動,視線不敢離開。
甚至就這樣看着乞兒來到小女孩的身邊,在對方恐怖的眼神中将對方給提了起來,仿佛抓到一隻螞蟻一樣擺在眼前。
然後就是猶豫。
真的很像是人類抓到一隻試圖撕咬自己的螞蟻,放在兩根手指之間,看着它不停掙紮,不停叫嚣,然後決定是不是要把對方掐死。
是的,人們面對螞蟻,之所以會猶豫,隻是因爲人類擔心這樣掐死對方,會很髒,還得要洗手,說不定手上還會留一些味道,所以才要猶豫。
所以才要糾結。
而這種糾結的眼神,總要帶有一定的厭惡。
誰都能看出來的厭惡!
所以他們很自然的就讀懂了乞兒的表情。
生死隻在一息間。
所有人都緊繃起自己的神經,他們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
是的,一群平日裏最有主意最有主見,甚至顯得武斷瘋狂的家夥們,此時連猶豫這種事都做不出來,隻是腦子空空如也,呆呆的看着乞兒,警惕着,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警惕什麽,警惕又有什麽作用,但就隻是這樣的看着。
他們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在發抖。
有些部位因爲太過用力而發抖。
腿不同,腿是因爲大腦感知到危險,讓身體中大部分的血液都往這裏沖,讓身體機能達到最适合逃跑的狀态。
而這種神經刺激和血液充盈,會讓肌肉不受控制的自己跳起來。
所以看起來就像是顫抖,也像是汽車啓動之時,當行未行之間,離合連動的極限,車子發出最劇烈的震顫之時。
接下來要發生的,要麽就是突然熄火,要麽就是奮力狂奔!
但小女孩不同。
她跑不了了。
被一條看起來比自己手臂也粗不了多少的手臂抓着,她卻感覺不到那是一條手臂。
更像是一個自然的柱子,而自己是挂在上面的,不管自己怎樣,它都不會顫動分毫,尤其那些手指,接觸到自己皮膚上的手指,是那麽的冰冷與堅硬,一點也不像是人類應該有的東西。
逃是逃不了了。
她直線想要逃,敏捷的割斷了自己的衣領,試圖讓乞兒隻抓一片碎布,而她就可以逃之夭夭。
所以現在換成了乞兒直接去抓她的脖頸。
鉗子一樣夾住,然後整個提起來。
她隻能雙手緊緊抓住乞兒的手臂,支撐起自己的體重,這樣才能勉強止住窒息那種難受的感覺。
她掙紮,拼死了掙紮。
在乞兒的手上,稚嫩的脖頸皮膚很快被手指給磨的發紅,變腫,最後流出鮮血,染紅了乞兒那根白玉小指。
乞兒卻不爲所動。
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依然還在猶豫之中。
“我……我錯了……”
哇的一聲,小女孩徹底哭起來了。
閉上了眼睛張大了嘴,眼淚從淚腺中飚出來,一部分從眼皮中擠出噴濺,一部分流入鼻腔,跟鼻涕一起流下,很大部分都同眼淚一起流進了自己長大的嘴裏。
但她不管不顧了,隻是大聲哭嚎,大聲齊饒。
“原諒我吧,不要殺我,求你了,不要殺我,你要我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我還這麽小,我就是個小孩子,你不應該殺我的,我怕死啊,好疼啊,我怕疼的,我不要死啊……”
不停的喊着,毫無條理,甚至毫無邏輯。
眼淚和鼻涕還有一部分流到了乞兒的手腕上。
乞兒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稍微用了一點氣力,小女孩的哭嚎聲就因爲窒息而停下了,眼淚鼻涕也因爲臉部的充血而停下了。
隻不過卻不知道爲什麽,口水的流量卻大了起來,不停從她的嘴角滲出來,還是流到乞兒的手腕上。
再美麗的女子,被狠狠吊着脖子,也不會好看到哪去,甚至顯得恐怖而醜陋。
她半仰着頭,舌頭不由自主的往出伸,口水大片大片的往出流,還有些成了白色的泡沫。
雙眼翻着白,卻因爲充血而突出,将眼皮都鼓起來,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奇怪。
她四肢亂揮着,剛開始快,但越來越慢,最後腳不動了,手也不動了,全部垂在下方。
也不知道是放棄了,還是昏死過去,亦或者是已經死了。
突然她的腿又重重的抽動幾下,這不是她在掙紮,而是神經最後一次流動。
一股騷臭味突如其來,褲腿不光是濕了,同時裏面也粘了。
“差點忘了。”
乞兒愣了一下,趕忙将小女孩嫌棄的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說道:“這種狀态會大小便失禁,該死……這家夥之前吃的什麽?怪臭的。”
說完伸手一晃,儲物空間中一個巨大的鐵闆就被他抽了出來,舉在頭頂,看起來比他的身子還要大。
看起來有點像是闆磚,也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大最堅固的闆磚了。
他揚起來,然後瞄準小姑娘,看架勢明顯是想要用鐵闆将小女孩徹底拍扁,直接把她擠到坦克中去。
如果這一下拍實了,怕是想要從屍骨上找到一塊稍微完整點的骨頭都不可能了。
也正在此時,其餘的十七刃終于反應了過來。
或者說他們也許是戰勝了心中的恐懼,或者是看到小女孩實在太慘,激發了他們内心的血氣……
乞兒說不好,也弄不明白。
但他也真的不需要弄的太明白。
隻需要看到他們突然之間群起攻來,便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滾!”
還是那句話,聲音是有力量的。
文字是有能量的。
當力量和能量相結合,被乞兒運用到極緻的時候,就會産生一些匪夷所思的效果……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聲吼中靜止不動了!
僅僅一瞬間,整個世界又被這一聲吼給震動了起來。
從不動,到震動,突如其來,威能如斯。
随後就是長時間的安靜。
十七刃的其他人,一個個松開了手,或者說兵刃自動從已經無力的手中脫落下去,掉在坦克皮上,或者地面上,叮當作響。
每一個人一臉呆滞的看着乞兒。
隻能“看着”,因爲他們此時已經看不到了,震動引起了短暫的失明。
還有那些從眼角中滲出的鮮血。
眼睛表面是脆弱的,但實際上還算強悍,它都出血了,其餘更加軟弱的地方自然也已經出血,比如耳朵。
比如鼻子。
比如嘴。
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七孔流血,一個個都如同剛從墳地中爬出來的死人一樣,就這樣看着乞兒,仿佛一群屍體在響應死神的号召!
“廢物。”
乞兒輕飄飄的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然後再次來到小女孩的面前,看着她一片狼藉的下半身,眉頭皺起來老高,随手把手中的鋼闆一丢,嗖的一聲落在軍隊之中,不知道落在哪裏,砸死了多少人,毀壞了多少裝備。
他再一揮手,儲物空間中好幾件衣服被弄出來,蓋在她身上,擋住她身上的味道。
然後虛空一指,一道白光刺在小女孩的額頭上,小女孩便一個激靈的醒了。
剛醒還有些懵懂。
仿佛之前是做了一場噩夢,如今噩夢終于醒了,在恐懼和安心中重重的緩了口氣。
卻又馬上發現原來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吓得把松的那口氣又死命的咽了回去,嗆得自己一陣咳嗽。
随後終于看到了乞兒,整個腦子一片混沌,隻覺得恐怖絕望,就隻能在那裏不停的哭。
除了哭她沒有辦法了。
因爲她已經知道自己是死定了。
“别哭,呱噪。”
小女孩忍不住,卻必須強迫自己舉起雙手,狠狠的抓在自己的嘴唇上,讓自己的哭盡可能不發出聲響,然後顫抖着驚恐的看着乞兒。
一呼吸,以爲太急促,鼻涕直接從鼻子裏面噴了出來,拉出很長一道晶瑩,落在那些乞兒蓋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這條鼻涕晶瑩剔透,起碼有半米多長,晃晃悠悠的還不斷,就懸在半空中,如同天譴之中一條水晶吊橋。
“噗!”
乞兒真的是沒忍住,直接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