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氣憤,但也不敢發作。
乞兒是一個強大的人。
但凡強大的人,說出來的話才能讓人思考一下。
所以包子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沙團惹出來這麽大的麻煩,是不是真的跟平日裏大家的态度有關?從什麽時候開始,沙團的人都變得那麽狂妄了?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失去敬畏之心的?
也就是遇到了那個強大的家夥開始,大家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自己對付不了的人。
但也同時在想,自己這樣做就給足了對方面子,又給足了對方好處,隻要自己低下頭去,對方就肯定會原諒自己。
他正想到這裏。
乞兒突然說道:“我很奇怪,爲什麽你們覺得你們放低姿态了,對方就一定會原諒你的?你們跪着了,你們服軟了,你們拿出誠意了,然後對方就應該原諒了……是誰給你們這樣的信心?在别人眼中,你們這些作爲就真的值錢嗎?在我看來,但凡認爲自己做了什麽别人就必須要怎樣怎樣的,都是狂妄,沒有緣由,沒有邊際的狂妄!”
包子猛地一驚,吓的往後面退了好幾步!
乞兒說這些話的時機太妙了。
剛好在他錯愕不明的時候,猛地一句話過來,就像是在他的心裏面烙印下一樣,給他的震撼極爲劇烈。
包子支吾吾的說道:“難道真的是這樣?不過……不過我們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不容易了,如果把姿态放的太低的話,會出問題的,我們就沒有辦法去服衆了,畢竟沙團幹的營生,還是要面子的,面子比裏子重要!”
乞兒點頭道:“是啊,面子是要的,但規矩也是要的,濫權太久,必然會跟規矩沖撞起來,你們若是無能平衡,那一切都是枉然……算了,不說這個了,這件事大體我已經了解了。”
“哦……哦,那就好……”包子一臉苦澀,忍不住問道:“那……那大人到底準備怎麽處置我們啊?”
乞兒想了一下說道:“還是先讓那些工人把元件拿出來給你們好了。”
“呃……什麽?”
包子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甚至還真的用自己的小手指扣了扣。
他小手指的指甲留的很長,并且很幹淨。
用來摳耳朵再方便不過,也不知道他留這指甲,到底是不是專門爲了摳耳朵方便而準備的,畢竟小手指的指甲這麽長,連拳頭都握不上,平日裏還要小心謹慎生怕給弄斷了。
在乞兒看來,其實一個扣耳勺不貴。
乞兒說道:“爲什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我說讓你們先把那些元件給拿了。”
“哦……但爲什麽啊?”
包子不理解。
乞兒笑道:“我需要跟你解釋嗎?”
“不……不需要!”
包子趕忙又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就打了電話。
這才對乞兒解釋道:“我先叫人過來……當然不是要來對付您的,是要先收拾一下這裏,我們很多人受傷了,都挺重的,如果不救那肯定是要死……”
“嗯,也是。”
包子說話的時候,小心的偷瞄了惜月一眼。
流花雖然也很強,但她最多就是把人給打昏過去,最多就是傷筋動骨,絕對死不了人。
但惜月不一樣,别說現在躺在地上少胳膊少腿的人要是多少人,單說直接被她給砍死的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現在包子都在頭疼,如何跟上面交代這件事。
尤其他們終究不是軍隊,而是類似于山寨的性質。
也就是說這些人的一家老小可都跟包子他們住在一起的。
等包子回去,到底要怎麽面對這些戰死兄弟的家人?
尤其還是因爲這樣狗屁倒竈的事情,算到根裏面,其實屁都不算的事情,竟然就鬧出這麽多悲劇來……
包子又看了一眼匪首。
他知道,匪首是肯定活不成了。
老大那邊不至于把自己弄死,但總要有人背鍋,總要有人祭旗。
這禍事十之七八都是匪首給弄出來的,殺了他也理由足夠,以他的級别,用來平息民憤應該足夠。
應該不去看他的,但包子還是瞟了他一眼。
就是這樣一眼,讓原本就憂心忡忡的匪首心生警覺,前後将事情想明白,立即就清楚了自己的命運。
一瞬間,他的臉就吓得煞白,全身也是無力。
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看後面的道路。
卻拼死忍住了,隻是把頭低下去,掩蓋難看的臉色。
包子原本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看到了,便開始認真的看,并且一隻手已經摸向自己的腰間。
眯着眼睛盯着匪首,包子神色殘酷。
一時間,場面變得特别的緊張。
“幹什麽呢?!”
卻是乞兒突然喊了一聲,讓兩個人同時打了個激靈,趕忙看向他,神色尴尬。
乞兒說道:“什麽狗屁倒竈的事情,不要在我面前弄,拜托你們起碼要給我足夠的尊重,可以嗎?”
“錯了錯了,剛才就是在想事情,沒别的意思……”
包子趕忙陪着笑。
人比人強,現在包子真的是對乞兒怕的要死。
有誰家嬌滴滴的小丫頭,抱着一把大刀,一瞬間就砍死好幾十人,砍傷上百?然後砍完了還在那裏瑟瑟發抖,就跟誰欺負了她一樣?
包子覺得這幾個人肯定都有問題,強悍的讓人受不了的神經病!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我以爲您是幫着他們的……”
“幫?”
乞兒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指着旁邊的鷹哥說道:“你看他們有啥值得我幫的地方?一個個生性卑鄙各懷鬼胎,不弄死他們已經算是對他們最大的寬容,至于幫?如果我要幫,就幫他們早點投胎,下輩子趕一個好年代,做個好人。”
包子苦着臉,不知道應該怎麽接這個話。
惜月的所作所爲,讓包子認爲乞兒是那種殺人如喝水的家夥,這樣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和顔悅色的看着你,對你說話,甚至感覺很親密的樣子,因爲那根本不代表接下來的一秒,他的刀會不會刺穿你的喉嚨,嬉皮笑臉的看着你被自己的血嗆死!
“好了,我們去休息一下,你們辦事,辦好了之後叫我,我就在車裏。”
“好……好的。”
包子趕忙低頭。
辦事,包子相當的有效率。
大約一個小時,一支隊伍就開了過來,上面沖下很多人,将在場的傷兵都處理了一下,整個戰場也很快恢複了平靜。
畢竟這裏是沙漠,遍地的黃沙,還有風。
這麽一會的工夫,有些人的屍體已經就看不到了,被掩埋的幹幹淨淨,甚至上面的血迹都開始變黑,被一層層風沙蓋上,有血液的地方,隻是沙地比旁邊稍微高一些而已。
在這一個小時的等待中,包子也沒有閑着,帶着匪首盡可能的調動還能動的人,将那些不能動的,需要及時止血的人,都給處理了一遍。
現在的止血工具真的很先進,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包,不管是斷胳膊斷腿,還是貫穿性的傷,隻要把它蓋上去,裏面的東西就會一層層的湧出來,是一種奇怪的膠,将傷口血管什麽的全部擋住,也可以保證傷口在短時間内絕對不會感染。
聽說有人能用這種東西,輕易的把嵌在骨頭上,那種嵌的特别結實,需要用錐子鑿下來那種子彈,給輕易的粘下來!
但即便是這樣,面對那麽多傷員,這也是一項特别漫長的工作。
工作之中,兩個人一開始還沉默。
突然包子說了一句:“想死想活?”
問的自然是旁邊的匪首。
匪首身子一顫,慘笑一聲道:“想活怎麽樣?想死又如何?”
包子歎了口氣說道:“這麽多年的兄弟,拿你出去頂缸這件事,我怎麽琢磨都不想做,雖然我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你要是想死的話,就什麽都不用做,等回去之後……任憑老大發落就好了。要是想活……你可得抓緊機會。”
匪首一愣,趕忙問道:“什麽機會?”
“呵呵,果然,如果能活,誰會想着死?這個機會嘛,就是那三個人!現在能保住你命的,不是我,也不是老大,團裏面芸芸衆口,可不是我們誰說一句話就能天下太平的,隻有他,才能保住你一條命。”
“他爲什麽會保我?”
“他當然沒有理由保你!”包子翻了翻白眼,覺得這家夥有點笨,然後說道:“所以你才應該争取,想盡辦法做到這一點,至于到底怎麽做?呵呵,誰知道!我又不用死,你指望我幫你想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