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覺得是這樣。
從離開那個房間開始，他就總算是明白了。
自己現在的腦子，其實是人性和神性相互壓榨的時候。
金色的能量帶給他的是神性，自己本身是人類，又有着充分的人性，所以才有掙紮，所以才有困惑。
不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就是東風壓西風。
一方占強，乞兒就會變得冷血，一方又強，乞兒就會變得善良。
他很難受。
曾經的算是比較普通的人，突然之間，就在短短的數日之内就變成了世界上最窮兇極惡的存在。
變化的太大了，連乞兒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
現在做的事情不痛苦，兩種性格放在身上，也不算痛苦，就是這種急速的變化才痛苦。
一個人坐在城市中最高的樓房上面，雙腿在風中晃動，他擡起頭看了一眼月亮，覺得這個衛星還真是執着，無數年守護着一個并不需要它守護的地球，樂此不疲。傳說人們看到的月球其實隻有一面，因爲公轉的問題，它永遠隻把自己的正臉露給地球上的人們，至于背後到底是什麽，卻無人知曉，興許那些登月者們知道，但卻沒有任何消息傳遞下來。
玄門的傳說中總有關于它的描述，比如宮殿，比如仙女，比如一隻莫名其妙的兔子。是啊，爲什麽月球上非要弄個兔子？難道證明孤獨的女人就必須有一個寵物嗎？
而且月球真的不是在保護地球，月球的功能是可以讓那些稍微大一些的小行星在不小心進入地球軌道的時候，能夠進行攔截，并且從上面的大坑就能看出來，它做的很成功。但地球是不害怕小行星撞擊的。
上面的生物才怕。
人類才怕。
這顆月球是什麽時候形成的呐？
如果單輪時間的話，好像跟神話中天宮的形成時間差不多。
興許隻是巧合，興許是人們故意把神話傳說跟月球扯上關系。
興許……八荒陣盤上記錄的是真的。
月球是人爲的，有大能者将它從地球上剝離出去，作爲一個前哨站，對天魔勢力進行抵抗。
弄不清楚了。
他再看向下面的人群，一個個鮮活的生活，獨立的，複雜的，漫長或者短暫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麽的精彩，他們都有自己的目标，或者大或者小，都有自己的羁絆，都有自己的家人親屬，都有那些自己需要努力的事情，哪怕是爲了單純的填飽自己的肚子。
世界是很神奇的。
大的如同月亮。
小的如同尋常百姓。
沒有一個人能研究明白其中任何一個。
甚至即便再厲害的學者或者科學家都沒有辦法真真正正全方位的了解自己。
自己是從哪來的？爲什麽而來？意義如何？自己到底是誰？什麽人？在這世上到底會處于什麽位置？對于整個世界到底有怎樣的影響？最終要到哪裏去？目标在哪來？哪裏才算是正确的道路？過着怎樣的人生才算是不辜負難得的生命……
沒辦法了解。
世界上唯一的“已知”，就是整個天地到處都是未知。
即便是我們用肉眼看到的呐。
事物反射了光，光進入眼球，經過神經脈絡的處理，到了大腦，再在腦海中經過細化分析，在腦部呈現出影像……太多的手段可以欺騙視覺，太多的情況下視覺甚至會欺騙自己。
如果有巨大的能力，可以同時欺騙全世界所有的人呐？大家看到的都一樣，那是否那個就是真實？難道不存在一種比乞兒更強大的人物，用最強悍的幻陣将肆意影響所有人的感官嗎？
反正現在的乞兒可以輕易的讓一座城市陷入幻陣之中，讓裏面每一個人都成爲自己的傀儡。
即便沒有這個，還有一個事實是無法讓人忽視的。
随着修爲的提高，乞兒越來越能發現，光真的是一種物質，自己身體中金色的能量甚至就可以把光吸收掉，然後融合，将它擊碎，潰敗成一種能量，然後再被吸收。
這種事情好像很難，但其實遍地的植物都可以做到。
它是一種物質，既然是物質，就注定要被什麽東西影響。
那麽經過反射，在腦海中經過處理的它們，到底是否是真實的呐？真的可以将一切都表述的那麽清晰嗎？人類探知世界，難道真的就隻能依靠它嗎？
曾經乞兒有過一種想法，那是八荒陣盤第三重的某些信息給他的一種啓示。
光既然是物質，被眼睛收進自己的大腦，然後成像，然後呐？
物質進去了，卻從未聽說過人可以釋放光芒，這東西好像從未排出去過啊！
是人類的大腦把它們都吸收了？使用了？或者說消化了？讓它們歸于虛無？還是說它們隻是沉積在大腦之中？
乞兒曾經的想法，是人類之所以會死亡，興許就是因爲光的緣故，就像是毒，積攢的多了，人就會死去，畢竟人爲什麽會慢慢衰老這本身就很奇怪，明明細胞在不停的更新，明明内髒都有自愈功能，明明腦子的使用率根本不完全，那爲什麽會死？所有的生物都會死，就好像有一種東西在催着一樣。
但随後也覺得這種思想有些愚蠢，畢竟還有盲人的存在，他們看不到光，吸收不到光，難不成就會長壽？
那麽光的能量到底哪去了？通過盲人可以知道，攝取光的有無，對人好像影響不大。
世界就是這樣，人類也是這樣，傲慢的認爲已經可以徹底的統治這個世界了，但其實什麽都不了解。
但人類确實有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
隻有毀滅的力量，卻沒有充分了解的力量，乞兒覺得可能人類的走向有點……偏科了。
但凡偏科都是不好的，不光是學生，也有所有生靈。
“怎麽站這麽高？找你容易，但上來一趟是真的難。”
焦老大來了，也帶來了醜兒。
醜兒手中捧着一個鉛制的盒子，走過來蹲在乞兒的身邊。
乞兒轉過頭看了一眼焦老大，沖他點了點頭表達謝意。
焦老大無奈苦笑一聲，說道：“知道你會做出很大很大的事，但真沒想到是這麽大的事，讓我有一種從天堂直接跌入地獄的感覺，相當的痛苦。”
乞兒沒有解釋，隻說：“對了，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改換一下紀元？畢竟用西方的那些東西，好像跟咱們中原有些格格不入，咱們還是更加喜歡月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