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以高塔爲核心,順着這個方向延伸出去六條道路,每一條道路都通往一個樹林之類的地方,但那裏隻有各種枯樹,看起來特别的荒涼。
娘娘腔歎了口氣說道:“這裏曾經一定是一個花果飄香的地方啊!”
乞兒愣了一下,問道:“爲什麽這麽說?”
娘娘腔說道:“您看啊,周圍這些樹木雖然枯黃将死,但它們卻是果樹,并且明顯是那種被精心栽培很久的存在,不管是從樹幹的延伸,還是從樹叉的修剪,都是十分專業的人才能做到的,有些果樹是有壽命的,這裏面很多果樹明顯已經超出了它們的壽命,但凡這種果樹所長出來的果子,一般都是甜美可口,甚至瓜果飄香。還有這附近的細小溝渠,曾經應該是水路,有水源從某個地方出來,然後均勻的流到各個地方,将整個區域都架設的極爲完美。再加上那些草木,有一些是專門爲了蜜蜂準備的,播種,采蜜,讓這裏成爲一個完整的生态,倒應該是一個極美的地方!”
乞兒笑道:“你這麽确信?”
“那是自然,”娘娘腔說道:“當初學藝的時候,在農田果園裏面泡了十幾年,對這種事情絕對不會認錯。”
乞兒點了點頭,看着這荒蕪的一切,疑惑道:“那這裏到底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太荒蕪了一些,并且我總覺得那些果樹好像沒有死,也就是說變成這樣也不過就是幾年甚至隻有幾個月的光景,對嗎?”
“是這樣的。”娘娘腔說道:“原本以爲這裏是沒有空氣的,甚至當時跳下來的時候我還想阻止大家,但沒想到這裏非但是氧氣充沛,甚至水汽都很豐富。”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在空氣中揉捏起來,随後突然愣了一下說道:“不對啊,按理說如果有這麽重的水汽的話,這些河流是不應該幹涸的啊,現在光線又足,再加上溪流供水的話,這些果樹花草也不可能這樣幹枯,這就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
“您不知道,花草樹木的生命力是極爲強悍的,它們可以……”
乞兒笑道:“我是說這裏是洞天,這裏發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什麽奇怪的嗎?它本身不就是匪夷所思的證明嘛!”
“呃……”
娘娘腔苦笑道:“這麽說好像也是哦。”
大白左右看了看,對這個地方特别的抵觸,對乞兒小聲說道:“那現在要幹什麽啊?不是說要找什麽東西嗎?我們趕緊找到趕緊離開好不好?”
“什麽事?”
“我就是覺得這裏面……有點陰森森的,反正就是不對勁,好像我們是不屬于這裏的。”
乞兒笑道:“我們本就不屬于這裏。”
“哦……可是感覺……”
“進門跺腳了嗎?”
“跺腳?沒有啊。”
“就是咯,一個人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即便這裏沒人,也是需要先問路。如果換成動物的話,肯定要巡視一圈,然後用尿液等形式在領域内留下自己的氣味,沒辦法,因爲很多動物都是沒有汗腺的。但人不同,人身上會自然散發出味道來,汗液的味道,溫度,蒸發出來的油脂,還有我們靈魂的力量,當它們侵染過一些地方,我們對這些地方就熟悉的多,也自然的多。說白了,存在我們氣味的地方,我們就會特别的放松,特别的舒服,就像我們回到自己的家裏,睡在自己的床上最安心一樣。反之,對于一個完全沒有自己氣味的地方,隻要身處其中就會忍不住拘謹,緊張,甚至有些惶恐,這是我們骨子裏的本性決定的,無關膽量和性格。如果到了一個連人類氣味都沒有地方,這種感覺就會被放大很多倍,人就會變的過分小心和害怕,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在進入到這種地方的時候,需要先跺幾下腳,一方面是通過聲音去占領這裏,去趕走那些不太幹淨的東西,另一方面也是讓身上的氣味快速擴散出去,讓這裏變成一個我們能夠接受的地方,這都是生活中比較細節,但真的很重要的東西。”
“還有這麽一招啊?”
“你之前住在原始部落,還以爲你更能了解呐。”
“爲什麽住在那種地方就需要了解這種事?”
“虎嘯山林的道理你不懂嗎?除卻玄門,人呐,在本質上跟動物們其實區别不是太多的。”
乞兒輕輕一笑,弄得大白有些臉紅,這麽一想的話,确實自己應該了解這種事,但畢竟他們那個族群沒有像正統玄門一樣,有自己的一套理論,而且很少會對人說明白。太多人都會告訴你進門需要跺腳的事情,卻不告訴你原因,就導緻了給人一種玄乎的感覺。
“那現在我們應該幹什麽啊?”大白一邊跺腳一邊問着。
但實際上這種行爲卻并不是像乞兒說的那樣,而僅僅是因爲跺腳這個動作本身就有着安神的功能,當人比較緊張的時候,血液會自動沖到雙腿上,腎上腺素爆發,讓人首先擁有逃跑的能力,這是天性。跺幾下腳,血液流動就緩解了一些,血液再次回到内髒和大腦之中,人就會稍微冷靜一點。
乞兒擡頭看着高塔說道:“怎麽也要上去看看。”
這個塔是沒有門的,上面不是樓梯,但也十分斑駁,有一種很圓滑的凸起,一個個的雜亂無序的排列着,仿佛是某種特殊的石頭堆砌起來的。
這個不是要進去,而是要爬上去。
“喂,”女漢子小聲對旁邊的千手說道:“你說這裏像不像是頭骨堆砌起來的啊?”
二白的動作突然滞了一下,有些憤怒的轉頭說道:“這種玩笑可不能亂說!”
“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嘛,瞧你激動什麽。”
女漢子撇了撇嘴,她隻是覺得自己這四個人跟乞兒這個小團體有些脫節,還是應該增進一下感情,到時候真要是遇到了什麽危險,也不至于對方把自己四個人義無反顧的推出去。
乞兒聽到了,卻直接轉過頭來,輕輕笑道:“還真别說,她說的還真有可能是真的,有人說人的頭蓋骨經過很多年的風雨洗禮和踐踏,會成爲石頭質感,若是想要分辨出它們到底是圓形的石頭還是頭蓋骨的話,還是需要打開,起碼打開兩三個,看看裏面有沒有骨縫,畢竟已經石化了,裏面的紋路可能都已經消失了。”
“呃……”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呆呆的看着乞兒,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是否在開玩笑。
但随後大家就都想起來了,乞兒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他越是用玩笑的語氣去說一句話,這句話的真實性反而就越高!
他們驚恐的看着自己的腳下,腿腳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了。
“這……這……這難道還真的是……”
可以看看,這是乞兒給出的意見,但所有人都不打算看。
如果是的話怎麽辦?如果不是的話又能怎麽樣?
好像跟自己接下來做的事情毫無影響。
女漢子甚至很後悔自己嘴賤開了這麽一個玩笑出來。
乞兒走在最前面,依然毫不在意的在這個高塔上爬着。
用眼睛看的話,不知道是因爲坡度的關系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這個高塔真的不算高,也就是五六層樓那麽高罷了。
但從他們開始爬就一下子明白了,這裏真的會很高,甚至比二十層樓還要高!
從下面往上看,越是顯得不高,那麽從上往下看,就越會顯得特别的高。
轉頭看下去,很多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穿山更是直言不諱的說道:“我這個人呐,在平地上真的可以很嚣張,但在這種高處……我發現我好像是有恐高症的,那個頭兒啊,能不能……我就不上去了?就先下去?”
乞兒想了一下,然後卻對千手說道:“幫他下去。”
千手立即擡起了自己的腿,她幫助别人的手段,自然是簡單明了,一竿見影。
“不,不用了不用了!别麻煩了,我還是上去吧!”
穿山義正言辭的說着。
乞兒笑道:“你不是有恐高症嗎?”
“克服了!已經克服了!我發現呐,這個人呐,其實就是在于鍛煉,什麽恐高症啊幽閉恐懼症什麽的啊,練得多了就不在乎了,當然……隻要在瘋掉自己克服就好了……”
他偷偷的用力的捶打了幾下自己顫抖的雙腿,不是他想顫,真的就是忍不住了。
而且他現在特别想上廁所!如果換個地方,即便身邊有女人在,等那些女人爬上去,他在後面偷偷上了也就完了。
但現在呐?這裏萬一是骷髅頭,自己在尿上面?……
“勸你不要,聽說會爛。”
乞兒突兀的一句話從上面傳來,讓穿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顫巍巍說道:“您……您怎麽知道我想什麽呐?”
乞兒道:“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這時候就應該說這句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