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黃帝怎麽打敗的蚩尤大神?乞兒也不知道。
反正……他這個玄門正宗都不知道,對方也肯定不知道。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即便世間本無這個傳說……
今日也注定将會變成傳說!
嗖。
輕輕響動。
一柄劍,很亮的劍,二十次折打鍛造,百煉精鋼鑄就,十三道工序手工研磨,最後甚至用上了三萬目的磨石小心抛光,随後用鞣制牛皮小心擦拭去掉上面所有的毛刺。
純手工,需熟練工匠耗時一個月方能制成。
八面漢劍!
從乞兒手心之中猛地沖出,無聲,卻淩厲!
太突然了,太詭異了,何處藏劍?無人知曉,隻知道單憑那光澤速度,它就擁有足夠的殺傷力!
六人想躲卻不能躲,因爲面子,因爲承諾。
抵擋的方法有很多,最穩妥的卻隻有一個。
符箓,防禦陣,光膜一般在衆人面前畫出一個虛幻的半圓,如同果凍一般駐留在身前……世間最堅固的果凍。
所以急速的長劍刺在上面,僅僅是入凍三分,整支劍懸在那裏,因爲彈性太好而嗡嗡作響。
這樣一劍突來,尾聲繞梁,簡直就是對這一時慌亂的六個人的一種侮辱。
所以祭出符箓的人猛一用力,硬生生将現代鋼鐵和古代鍛造方法完美結合的長劍給震斷了!
震斷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氣力的,起碼要比讓這長劍跌落在地上要費力的多。
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因爲他們面子受損,另一個原因是他們覺得乞兒隻有這一劍突襲。
但事實上……他們錯了。
乞兒不是突襲,正好相反,乞兒是正大光明的一塌糊塗。
因爲這一劍,僅僅是打了個招呼。
随後,就在一瞬間,就在離長老想要高聲嘲諷幾句的時候……
劍來。
無數!
如流光溢彩。
如群星隕落。
如天降空明。
如地脈沸騰。
這是一場劍的歡呼,一場凄美殺戮的藝術。
更似羽。
鳳凰的羽毛,尖銳而閃亮,急促而悠揚!
翅膀展開了,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各色曲線,然後彙聚……成一點,攻擊在那如同果凍一樣的守護陣法上。
現在……它更像是果凍。
因爲脆弱,因爲千瘡百孔!
噗!
第一個聲音是一口鮮血噴出,被壓迫的,從胸口到嘴巴,然後噴在護罩之上,鮮豔凄美。張來符箓的人承受不住了。
叮叮當當。
第二個聲音是先行攻擊的長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悅耳的脆響,仿佛是天宮奏樂。
隻不過先行的長劍跌落,後來的長劍卻更加兇猛!
唔!
那是衆人的驚駭聲。
他們趕忙伸出自己的手來,太多的人是從小一起長大,互相之間的配合根本不需要言語,甚至都不需要眼神,該做什麽,他們同時就去做了,沒有星點的互相耽擱,更沒有一絲一毫的偏馳差錯。
所有六個人的修爲能量,元氣内勁,全部彙聚到一個人的身上,那個張開了符箓陣法的人。
這讓那個果凍終于變的不像果凍,更像是一種最高等的冰種翡翠,透着一種奇異的惹人愛憐的熒光流火!
隻不過……長劍不息!
當當當,噗噗噗。
這些是第四個聲音,很冗長很冗長的聲音,仿佛夏日裏傾盆的大雨,仿佛一會就會停,仿佛永遠不會停。
不停的在這個神聖的大殿上唱響仙樂雷霆。
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六個人能量同心而發,卻也苦苦支撐,甚至漸漸枯竭。
這種防禦原本就不能堅持太長時間,但他們已經堅持了太長時間。
一分鍾?還是幾個小時?
他們一時之間也說不清,仿佛是一個世紀那麽長,因爲他們很希望這樣的攻擊在下一秒鍾就停歇。不,最好不到一秒。
但這個“美好”卻根本沒有到來。
劍來。
無盡!
乞兒穩穩的站着,他做的隻是揚起手,面帶笑容。劍出如龍,引起虎嘯龍卷,掀起他衣襟領口,随風獵獵,如鍾鼓響動,似樂似鳴,人更如松,霸唱如鋒!
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停止?
地面上已經堆滿了長劍,斷裂的,彎曲的,殘破的,卻不見一絲頹廢,甚至傲然!因爲沒有一柄是劍鋒向後。
它們就像是戰場上最英勇的士兵,隻知道向前,退後?那踏過的就是主人的尊嚴!
咔一聲。
不知道是哪一個,或許是因爲用力過猛了,或許是因爲真的有些老了,手臂上原本并不脆弱的骨骼……斷了。
然後是一口血,另一個人的血,從口中噴出,濺了旁邊人一頭臉。
旁邊人卻并不在意,隻咬牙切齒,催動自己身上最後一絲氣力。
然後……終于,有一個人坐下了,被迫的坐下,因爲雙腿沒有再一絲的力量能支撐他原本并不重的身體。
連身體都撐不住了,還怎麽去支撐這個看起來十分強大霸氣的屏障?
所以……他們都倒下來了。
他們應該躲了。
隻不過堅韌的他們卻連最後一絲離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終于,盾破了。
宗主眼睛立即亮起,他從剛開始就在準備了,不管雙方誰人落敗,他都要去救。這不是一場生死較量,大家終究會變成自己人,犧牲了誰都不是他能夠忍受的損失。
隻不過他真的沒想到,這一場如同玩笑一樣的對局,竟然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如此的狼狽,如此的亵渎這個神聖的地方,卻又如此的……相得益彰!
但就在他要沖出去的一瞬間。
停了。
盾停了,人停了,劍也停了。
乞兒深吸一口氣,再吐出,然後甩了甩自己的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臉苦笑着對衆人略顯尴尬的說道:“哎呀,招式結束了……就差一點呐,真是的,太可惜了,沒想到我也算是出了絕招,竟然隻打了一個平手!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沒人看到可惜。
因爲任誰都看出他并沒有用全力。
因爲他的手沒有抖,他的腳沒有軟,沒有坐在地上,沒有吐出鮮血,沒有手臂骨折,甚至手掌心還有一柄半出的劍,又縮了回去!
宗主愣住了。
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這個明明當着所有人的面當場輕易打敗六位長老的猖狂的不行的小子,竟然讓所有人心中生出一種……親切感來。
平手。
真的是平手嗎?不管真假,反正是好事。
乞兒撓了撓頭嘟囔道:“哎呀,不過這樣打成了平手,我也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再提什麽過分的條件了啊,這可怎麽辦呐,這筆買賣……怕是要賠啊。宗主啊,你說怎麽辦呐?”
當着所有人的面,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宗主兩個字已經不是一種随意的稱呼了,而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乞兒自己身份的象征。
這代表他接受了長老的安排和位置。
宗主再次愣了一下,然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中,小聲嘟囔了兩遍“玄門正宗”,随後擺了擺手,微笑道:“嗯,不過既然你已經是青龍山最年輕的長老了,讓你多提兩個要求也不算什麽,你有什麽需求,就跟我說一下吧。”
沒說答應,也真的怕乞兒張開血盆大口無所顧忌。
乞兒輕輕一笑,說道:“那座山峰反正沒人去,就正式歸了我好了,而且上面還是稍顯冷清,若是有門内弟子想要去我那裏學習一下的話,我也算是能多幾個照顧日常生活的幫手,嗯嗯,當然了,我不能管太多,最多六七個吧。”
這是……要求?
宗主愣住了。
那座山峰,原本就已經給了乞兒,原本作爲乞兒的牢獄。
幫手?六七個人?這不就意味着乞兒想要将自己玄門正宗的手段教給青龍山的弟子嗎?
六七個人,數量選的也很妙,一方面不會影響那些長老的各自團體,另一方面也控制了所有弟子的趨之若鹜,照顧到所有人的面子,更能将最好的傳承教給他們,簡直……完美。
即便讓宗主馬上想出什麽“利用乞兒”的要求來,也就不過如此了。
隻不過……煉丹?
宗主想問,卻沒好意思問,倒是乞兒很善解人意,仿佛突然想起來一樣說道:“哦對了,煉丹這種事情我還是有點興趣的,再說不用這門手藝的話,好像有點浪費我三昧真火的體質了,實在是可惜,所以……即便是會耽誤一些時間,我還是決定要煉一些丹藥的,不過藥材的話,還是請宗主多批給我一些,這要求沒問題吧?”
“嗯?嗯嗯……這個嘛……讓我考慮一下啊。”
“那我換個要求?”
“不用了!就這個吧,我同意了!”
原本宗主還想要臭屁一下,結果發現乞兒馬上要改主意,便隻能順坡就下,不敢再托大。
不過這樣的反應還是有些好笑。
所以一位站在宗主身後的女性長老真的就笑了,還笑出了聲。
她立即覺得這樣不好,好像不太禮貌,然後就捂上了自己的嘴,甚至有些尴尬驚恐的看着周圍。
然後……另一個人笑了,笑的很大聲。
是離長老。
然後所有人都笑了,越小越大聲,弄得這原本神聖的地方變得好似古時候民間的小酒館。
直到一分鍾後,宗主才冷着一張臉大聲呵斥道:“都幹什麽?這神聖的地方是你們随意放肆的地方?!”
然後大家都不笑了,隻是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抹不去,包括宗主自己。
……
長老之事,就這樣結束了,門内弟子對于真相都是一知半解,聰明的人有聰明的想法,笨蛋有笨蛋的鄙夷,人就是這樣,從出生開始就必然分出了三六九等,有些人注定平凡,即便在這原本就不平凡的青龍山。
所以當宗門下達明文,說要選拔六個人到靈台峰上修習的時候,大部分人是不願意的,甚至生怕選到自己,而很小一部分人卻搶破了頭,所以這個名額也是很好就定下來了。
隻不過……這其中最郁悶的就算是大白二白了,她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其實修爲不那麽高的自家頭兒,爲什麽會突然變得那麽的強悍!
她們也真的去問過了,隻不過乞兒笑而不語,弄得很神秘,把兩個丫頭确實給氣的牙癢癢。
那乞兒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當然……是作弊了!
這還要從他跟焦老大要來的那些東西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