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立即慌亂的往回頭跑,倒是乞兒猛地大聲一聲:“前面的涼亭,都去那裏!”
說是涼亭,看起來卻比屋子還要華麗,每一寸都極爲考究,每一寸都用料不菲。
幾個人也是趕忙沖了上去,然後警惕的看着四周。
霧氣在涼亭周圍環繞,不停流動,好似龍卷。
但卻沒有一絲湧上來,好似有一層什麽東西隔離在那裏,将它們擋在外面。
幾個人暫時安全了,而安全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們真的很怕在自己不明不白的時候,就突然丢了幾個零部件,那樣就太虧了。
關鍵他們是聽說被那個什麽霧龍給咬了的話,不疼。
“很疼,真的很疼的!”
乞兒叫了起來。
醜兒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着,心疼的都要掉眼淚。
從她五歲開始,就幾乎沒有哭過,即便老乞丐走的時候,都沒見她掉一滴眼淚。
乞兒趕忙深吸一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沒事的沒事的,我也是大意了,沒想到這些家夥這麽兇猛。”
他被咬了,第一個感覺就是,那個所謂的霧龍,好像真的不是什麽生物,但……卻又像生物一般行爲。
就有些像是夾在生物和非生物之間,沒人能給它一個确切的定義。
當然,就連霧龍這個名字都是老缪他們給想出來的。
另一種感覺,就是……沒感覺!
腿上掉一塊肉,神經會瞬間斷裂,這種斷裂,原本就是最疼的事情之一。可是……他就是沒感覺!甚至會出現一種,自己那塊肉還存在的幻覺。
幻肢?那是一種重病後的心理疾病,但顯然跟現在的事情沒關系。
甚至鮮血都流出來了,淌了滿腳,卻依然不覺得疼,隻有血液流出後人的那種缺氧虛弱。
速度嗎?
不,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那是麻藥?
麻藥經過數千年的發展,直至今天還是有風險,使用後還會對身體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壞,全身麻痹尤爲突出。
這怎麽也不可能,在古時候,人們就已經弄出了一種效果極佳見效極快的麻藥吧?并且在流出那麽多血之後,竟然還能繼續起到作用?而沒有被血液沖走,或者沖淡?
如果換一個地方,換一個時間,有人向乞兒這樣描述一份藥物的話,怕是乞兒會一個嘴巴子抽過去。
明顯是騙子嘛!
而今天,親眼所見,又是親自受傷……
“咦?神了大師!它們還真的不進來了,太奇怪了,之前還瘋狂的想要往我們身上撲呐,怎麽突然就不動了?好像是過不來的樣子。”
宋百斤很皮,看着那些白霧無法湧上來,竟然伸手去挑逗起來,眼看着白霧想要往前沖,卻又不甘的縮了回去,他就感覺很開心。
乞兒翻了翻白眼,說道:“它們應該隻是讨厭過來,但卻不意味着它們無法過來,你明白嗎?”
宋百斤趕忙縮回自己的手,跑到亭子的最中間,呆呆的望着前面發呆。
乞兒也走到亭子中間,在茶桌旁坐了下來,那看起來是個石墩子,坐起來竟然會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并且不冷,隻是微微有點涼意,反正是很舒服的。
這裏面的東西,其他人都不敢碰,就乞兒敢碰,但大家又都很好奇,所以瞪圓了眼睛一件事物一件事物的瞅過去,希望乞兒能去代他們看看。
乞兒看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杯,此時才回答宋百斤的問題:“這裏檐飛鬥翹,四獸觀詹,中廳卻要比一般涼亭都要矮上不少,所以這裏其實不是用來遮陽,而是用來擋雨,它也不是涼亭,确切的說,應該是觀雨庭。”
“觀雨庭?還有這種東西啊?”
“呵呵,”面對宋小小的疑惑,乞兒輕輕一笑,用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緩聲說道:“古人喜景,其中多有煙雨二字,煙雨重樓不是樓,憑壩折柳渡雲舟。煙雨要分開,雖然它們總是同時出現。古人喜歡煙,無形而美,一絲悠遠需要偶得,或者時時關注,一瞬不瞬的盯着。聞其香,觀其形,醉醉似迷霧中。而何時應該燃香?便是這雨中。雨水讓空氣潮濕,點香可以起到一定的幹燥作用,同時抵消雨落泥滾的氣味。當然,有人卻偏生就是喜歡這個氣味,喜歡那份清涼,觀雨線,嗅泥香,望水塘,看玉珠砸出珠丸,先一線,後成片,接下來是狂歡。天地在雨中極緻的安靜,卻又在一些角落上無比的喧鬧,當然,還有那涼風,還有那熱茶,咭上一口,看上一段,誰說那不是一種美好?”
“咕噜,”宋小小吞了口口水,嘟囔道:“原來這樣也算是一種享受啊,聽起來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不過……這跟那些霧龍過不來,好像并沒有什麽關聯吧?”
乞兒聳了聳肩膀道:“怎麽可能沒關系?觀雨庭首要,就是安靜,既然安靜,仆人自然要小心侍候,放個屁都不敢,而寵物之類,更是不能靠近,甚至兵甲,因爲金屬配上潮濕的氣味,真的說不上好聞。”
“呃……所以呐?”宋小小還是沒有領悟乞兒的意思。
乞兒歎了口氣,指着外面的白霧說道:“它們,不管是這墓主人的寵物也好,守衛也罷,是不被允許進入到這觀雨庭來的。”
“你……你怎麽知道?!”宋小小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實在是沒忍住。
乞兒還耐着性子給解釋了,說道:“首先觀雨庭在古時候就有這樣的規矩,其次,從我敲開牆壁,看到這裏之後,那層白霧就不停的在整個空間内彌漫,稍微會有一些位置山的不同,但不管怎麽變化,卻從未來到這觀雨庭的範圍内,所以……”
宋小小呆呆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大師,那時候都性命堪憂了,你還能注意到那些……那些無關緊要的地方?”
沒等乞兒回答,倒是宋百斤在一旁說道:“哎,姐啊,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大師,他不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嘛。”
宋小小啊的一下拍了自己的頭,然後說道:“可不就是嘛。”
動作很有趣,倒是把所有人都給逗笑了。
短暫的安全,讓他們能夠這樣輕松的交談,甚至開着玩笑,但卻還是無法壓制心中那種危機感,沉在心底,愈演愈烈。
首先他們要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出不去了。
觀雨庭的前方是池水,不用問,很有可能是霧龍的老巢,下水去遊……關鍵那霧氣下面到底是不是水,這還不一定。
右邊是回廊,仿佛一座架起的橋,他們沒過來之間可以通過霧氣的起伏偶爾看到下面的木闆結構,倒是現在所有的霧氣都圍繞過來,弄得早已經無法看到下面的景象。
左邊同樣應該是水,還有一個假山,有可能是瀑布,隻不過沒有水流下來,看起來有些蕭索,但卻不影響整體的美觀。
水天之上,仙山袅繞。
後面,就是乞兒等人逃過來的方向了,白霧在那裏翻騰着,猙獰恐怖。
總有人會這樣形容暴雨天氣,說天空的雲壓得很低,翻滾着,如同噬魂的獸!
現在不用形容了,面前這些翻滾着的,看起來潔白無瑕的雲霧,正要吞人!
乞兒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老缪說道:“我不知道我們能在這裏待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墓主人的權威到底會把它們影響到什麽程度,但我不能冒險,我也不可能永遠在這裏不出去,所以……你們之前走的那條路呐?三十童男童女血水澆灌出來的那一條!”
老缪卻突然一聲冷笑,反問道:“怎麽?你也想沾一些無辜孩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