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了一眼有些躍躍欲試的醜兒。
她那兩隻小腳丫就沒有閑着過,左晃晃右晃晃,時不時還擡起頭來,看很可憐的看乞兒一眼。
翻了翻白眼,乞兒笑道:“好吧好吧,反正就這樣了,放着不管好了。我們出去轉轉吧,好不容易出國一趟。”
對乞兒而言,去台島或者港島,不算是出國。
東西扔在這裏,由于他的‘包裝’實在是太……太有個性,所以想丢都難。
郝雯充當向導,讓人意外的是,這個看似粗線條的女人,竟然會說法語,而且說的不錯。
至于爲什麽會……
聽她自己說,上學那會想出國來玩,她爸肯定會擔心,就不讓,而且提出了一個郝大根認爲自己女兒不可能完成的條件。
學會法語。
于是……郝雯那一年所有的學習成績都不過二十分,卻把法語給學成了。
出了展廳,郝雯還在不停的介紹着:“我呐……倒是曾經聽說過這個巨大的展廳,聽說是世界拍在第三位的,很多重大的展覽都在這裏舉行,這次弄得‘萬國食品博覽會’,聽說原本是定在米國,因爲那邊的房租聽說便宜點,但要說到美食,畢竟這裏才是說得上話的地方,所以就……”
乞兒卻明顯表現出一副不愛聽的模樣。
弄得郝雯好陣無趣,便又說道:“好吧好吧,這裏地方大了去了,我們是去先品嘗一下紅酒,還是到時尚街上溜達溜達?”
乞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去公園吧。”
公園。
法國的公園。
這個乞兒是一直存有好奇心的地方。
記得當年聽那些乞丐吹牛,說天朝的乞丐‘待遇’很差的,法國就不同,他們住在公園裏面,就跟露營似的,别提多美了,早上起來,還能在公園旁邊洗澡。
這讓乞兒很鄙夷。
因爲他不相信。
這純屬主觀臆想,就好似……兩個窮漢子吹牛,探讨一下皇帝的生活,說皇帝那才好生活,每頓飯都能吃肉餅,而且餅少肉多!
聽起來,蠻可笑。
另有人說,肉餅有什麽好?那可是皇帝啊,人家有的是金子,每頓飯都能吃兩斤的金子呐!
這是曾經老乞丐給乞兒講的故事,然後問乞兒,哪個說法更加可笑一些。
乞兒當時想的是,應該是肉餅可笑點吧,畢竟格局差了一些。
但老乞丐卻說,絕對是金子更可笑。
因爲……那個吹牛的人,連金子這種東西不能吃,吃了會死的道理都不懂!
吹牛,本是可以漫無邊際。
但超過了某些事情,就會變得可笑。
就好比郝雯,她是富二代富家女,但生活的地方也不是城堡,家裏早上起來也不吃面包果醬。
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弄個牛扒燭光晚餐什麽的。
噴上再好的香水,也幹不過韭菜盒子。
世界就是那個樣子,絕大部分跟人們所看到的都一樣,有不同的,僅僅是沒有看到的而已,不存在童話般的誇張。
就好似……這個法國。
走在街道上,乞兒能感受到它的美麗,但……再走一會,卻又感覺到一股平淡和平常。
不過……就是這個樣子罷了。
沒有随處可見的噴泉,也沒有四季開放的嬌豔,低頭瞅向草裏面,也有不知道是誰吐的痰。
乞丐就是乞丐,流浪漢就是流浪漢。
公園中,有情侶在甜言蜜語,有中年在跑步減肥,也有老人坐在長凳上,捧着一本書,靜靜的感受午後的甯靜。
偶爾一群年輕人,呱噪着從附近走過。
安靜的人們便都警惕起來,小心的張望,生怕是一群拿槍的土匪。
原來世界……都一樣。
乞兒撇了撇嘴,瞬間無聊了起來。
左右瞅了瞅,發現還不如天朝呐,雖然那裏公園少,但每個都有健身器材,總能聽到一些大爺大媽漫無邊際的吹侃。
而這裏,太安靜了。
走了幾步,到一條長凳上坐下,無聊的歎了口氣,看醜兒仿佛一隻小蝴蝶一樣,在四處的花草上穿梭。
還好,這裏沒有挂一個‘請勿踩草’的牌子。
郝雯也跟醜兒瘋到一起,乞兒發現她們兩個倒是越來越投機。
看來醜兒身邊一直少了個女人,跟自己這個大男人遊蕩,倒是……壓抑了不少少女的心。
偶爾歪了歪頭,看旁邊老婦人在認真的看書。
突然神情一正,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起這個老婦人來。
一身淡黃色帶青花的連衣裙,完全花白的頭發,幹癟的皮膚,小小的身材,鼻子上挂着一個小眼鏡。
光是看着,就能被一種‘文雅’的氣息所打動。
歐洲人喜歡書,任何種類的書。
甚至不是爲了調侃和炫耀的那種喜歡,而是……讀到一句讓人心醉的句子,會幸福半響的那種喜歡。
但他們使用起來卻很‘節儉’,并非像天朝人一樣,偶得一句好句子,就恨不能第一時間更新在自己的微博簽名中,好像……那是自己說的一樣。
一個爲炫耀和無病呻吟,一個,卻是在體會過生活之後,舒展情懷。
老婦人發現了乞兒,轉過頭沖着他輕輕笑了一下,說了兩句話。
乞兒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但卻回了兩句話。
還把自己的衣角提起來,讓老婦人摸了兩下布料。
那老婦人又是笑着說了幾句,眼睛中流露出一種贊揚。
兩個人竟然就這樣……‘聊’了起來。
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但卻聊的很高興。
其實他們都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乞兒說一些曾經老乞丐講給他的趣事,老婦人聊一下自己對于書本的見地。
‘相安無事’。
不一會,午後的陽光不再那麽充足了。
老婦人取下眼鏡,合上書本,再次沖乞兒說了幾句什麽,然後緩緩的離開了。
乞兒同樣笑着目視着她離開,然後對不遠處的兩個女人喊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
哪有那麽簡單。
夜幕已經降臨了,乞兒和醜兒還被郝雯拉着滿大街的晃悠。
喝過苦苦的咖啡,吃過完全生鮮的海鮮,還有拍照留念。
直到郝大根的電話打了過來,郝雯才意猶未盡的把乞兒他們領到了附近的一個賓館。
一夜,乞兒都伴着‘法國的月亮也并不是很圓’的想法,半夢半醒。
第二天一大早,差不多淩晨四點鍾,酒店便‘嗡嗡’響了。
住在這裏面的大多都是參加博覽會的人,不管是展覽者還是參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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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兒還沒睡醒,就被郝雯強橫的敲門給砸醒了。
趕到會場,發現這裏跟昨天的混亂,簡直……太不一樣了。
雖然密集,但卻整齊。
筆直的過道兩旁,都是一些類似店鋪的小店。
大家都沒有椅子,各式各樣的桌子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東西,各種顔色的條幅橫匾上,寫着好幾種語言的宣傳語。
等乞兒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展區’,他仍然是報以苦笑。
果然……這個世界是沒有神靈的。
不會在他玩耍睡覺的時候,有人把這個展區布置的好似鏡花水月般美麗。
還是一條線圍着,中間兩個破框,還有一個破紙殼盒子。
郝雯撇了撇嘴,無奈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說着,兩個人就把那一個個的竹筒九世醉擺在長條桌上,然後也把雪茄拿了出來,抽出十根,也擺在了上面。
乞兒摸着下巴說道:“這個雪茄咱還沒起個名字呐。”
郝雯翻了翻白眼道:“别說了,越說……我越覺得咱們兩個……不,是三個,是最不務正業的……”
乞兒看着雪茄的顔色,經由九世醉的浸泡,看起來也有一種琥珀之色,忍不住說道:“就叫琥珀香吧!”
誰知郝雯卻無語的說道:“你說真的?”
“呃……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天朝曾經最便宜的一種香煙,就叫這個名字。”
“呃……那就換一個……這個……那就叫忘憂香吧。”
他現在确實挺想忘記此刻的憂傷的。
早上八點,展覽會準時開始了。
分四個大門打開,各種商家和閑的沒事的人蜂擁而進。
穿行于各個展區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