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攤了攤手道:“你可以強制留下我,但我絕對會出工不出力,甚至你都看不出來我是否盡力了,尤其……不妨先告訴你,那個地陷天坑并非是簡單的東西。”
沉吟了一會,乞兒突然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你在不知道我得籌碼之前,确實沒辦法判斷到底是可以惹我,還是可以惹蔣家,這樣吧,我可以跟你過去看看,但我并不發表意見,你們想怎麽弄就怎麽弄,我給你兩天時間,到時候你在決定。”
宋小小從車子裏鑽了出來,忍不住問道:“大師,爲什麽是兩天?”
乞兒聳肩道:“因爲我可以保證,在第三天的時候,那個地陷天坑就會突然擴大,然後沒準就把你們台中半個城市都沉下去,到時候,最爲這件事的主事者,你就可以直接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背黑鍋了,自然我也用不到請你幫忙了。”
說的極爲淡定和自然。
但其他所有的人聽到,都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陣發涼。
其實乞兒說出的話漏洞很多。
但山羊胡已經沒有懷疑的權力。
畢竟……乞兒一行人,是唯一正面看見地穴,并在它崩塌的情況下活下來的人,而且乞兒也是第一個敢說,自己有可能處理這件事的人。
就像垂死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即便那僅僅是一根荒草,它也必須能救命!
要不然,山羊胡就敢拉着這根草一起死。
幾個人坐上悍馬車,幾乎一刻都不耽擱的,向那個地陷天坑行駛而去。
穿過兩個告示牌,一批警察警戒,兩批士兵警戒,才看到一片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
再往前,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直徑起碼幾百米,而且筆直向下,才三四米的能見度後,就是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清了。
這幾天的時間中,很多先進的儀器被扔了進去,但結果都是……一片漆黑。
穿透力最強的強光燈,也僅僅隻能照到十幾米的地方,之後仍然是黑暗。
太詭異了,那些黑暗就好似實體一般。
有些像是霧氣。
他們還試過用一些武器,比如噴火槍之類的對裏面進行攻擊,但結果都是被擋了回來,甚至如果那深坑太過躁動,還會從裏面刮出一陣黑色的旋風,直沖上天際。
唯一慶幸的,就是對于深坑的發現和周邊控制很到位,除了在深坑出現還有擴大的時候出現過‘人口失蹤’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人員死亡。
乞兒遠遠的看了一眼這些表面緊張,但實際上絲毫進展都沒有的人們,忍不住撇了一下嘴。
見到山羊胡的出現,那些工作人員趕忙跑了過來,向他彙報了情況。
但事實上,不過就是将他們的失敗再說一遍而已。
毫無意義。
山羊胡聽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乞兒。
乞兒擺手道:“我說過的,在你解決我的事情之前,我是不會給你任何幫助的。”
山羊胡狠狠的咬了咬牙,便問道:“從米國購置的那批設備用上了嗎?”
“長官您說的是那個無人掃雷機嗎?試過了,但效果甚微。”
那就是沒有效果。
乞兒真有點忍不住,小聲對着身邊的醜兒說道:“你看這幫人多麽的天真,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還首先想着如何規避危險,等整個城市都消失了,看他們如何在地府跟那些無辜的老百姓解釋好了。”
山羊胡聽到了,眼睛猛地抖動兩下。
歎了口氣,回身看了一眼那些曾經跟他出生入死的士兵。
良久之後才說道:“誰自願下去探探?”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沒有後退的,但也沒有往前走的。
山羊胡苦笑一聲。
戰場上,這幫家夥悍不畏死,都可以沖到最前面,但面對這樣的未知,他們難免還是怕了,軍人怎麽了?軍人也是人。
擺了擺手,山羊胡說道:“抽簽吧。”
不一會,簽筒就做好了,一個個曾經鐵打的士兵,如今伸出的手并非摸向武器,而是摸向一根根細細的木簽,他們的手卻抖了。
曾幾何時,就算一刀捅進自己大腿,再轉一個圈,他們的手都不會抖的。
山羊胡也參加了這次抽簽,這種時候,他不準備去當那個高高在上讓手下去送命的人。
這是一場不需要指揮的……戰争。
最終,一個士兵中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短簽,閉上眼睛,再睜開,又看了一眼,然後苦笑一聲,突然直起腰闆,卸下身上多餘的裝備,僅僅在脖子上挂上一把mp5,沖着山羊胡敬了個軍禮,然後就走向深坑。
那邊的工作也準備就緒。
一個長長的懸浮在洞口的吊臂,下面一個敞口的籠子,上面鐵鏈綁着。
那士兵跳了進去。
拉繩子三次,或者聽到槍聲,就讓他們把這個籠子再拉上來。
一切就緒,緩緩的,籠子向黑暗中行去。
才幾米,籠子和人影就像是投入到大海之中,不見了蹤迹。
漸漸向下。
跟無人車不同,鐵鏈拉的很緊,而且持續向下。
一百米的鐵鏈很快就用完了。
一百米表面不長,或者說放在橫向上,看不出什麽長度,但如果是縱向,就相當于二十多樓那麽高!
完全是個高層的距離了。
工作人員有些糾結了,不知道是再加上一段鐵鏈,還是先把人給拉上來。
但從始至終,鐵鏈都沒有劇烈晃動過,或者有槍聲響起。
山羊胡沉吟了一下,便喝道:“拉上來!”
喀拉喀拉……一陣響動後。
籠子終于從黑暗中露出頭來。
但上面……卻沒有人。
把籠子拉過來一看,隻見籠子裏面隻有兩件東西。
一把沖鋒槍,還有一堆被整齊擺在一起的骸骨。
所有人體的骨骼一塊不少,從下到上,竟然被擺成一個‘塔’的形狀,而最上面就是一個頭骨。
頭骨的額頭正對天空,上面有一根白色的蠟燭。
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半,很多白色的蠟油流進兩個眼睛的孔洞之中。
骨頭。
新鮮的骨頭。
上面一絲血肉都沒有。
但骨頭表面的那層骨膜還有骨節處的軟骨組織卻沒有任何損傷。
所有人都忍不住退後一步,倒吸一口涼氣,背脊冒汗。
山羊胡眼睛直接就紅了,扭過頭來對着乞兒大聲喊道:“現在你滿意了?!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仿佛這一切都是乞兒造成的。
乞兒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也喝道:“對!這就是我想看到的,這就是我想讓你看到的!你認爲我提出來的要求過分嗎?不過就是打了一個肆意妄爲的纨绔子弟而已,這點小事你們都不想去平,卻要我冒着這樣化成一堆白骨的危險,幫你們辦事?你是*吧?!”
說道後面,幾乎就是吼出來的。
吐沫星子噴了山羊胡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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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山羊胡卻呆住了,連臉上的口水都忘了擦。
是啊。
不過就是打了個纨绔子弟嘛。
面前這可是殺人不眨眼,說不定還要把整個城市都毀掉的深坑啊。
老子在顧及什麽?!
山羊胡眯着眼睛,冷聲說道:“你來幫我吧,隻要你能解決這個事,不管成不成,即便要我馬上去把那個該死的小白臉殺了,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乞兒哈哈一笑,說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一揮手,乞兒便走到了地穴的前方,眯着眼睛往下看了看。
醜兒趕忙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乞兒的手,拼死拉着他。
乞兒啞然一笑,說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怎麽可能這樣就下去呐。”
圍着地穴走了幾步,乞兒的右手可一直沒有閑着,不停的來回掐動着。
突然扭頭問道:“宋百斤的那輛車你弄哪去了?”
山羊胡愣了一下,說道:“還在那裏,并沒有移動。”
乞兒點了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在那輛車的後座下面,有一個木質的圓盤,是我使用的羅盤,給我拿過來。”
山羊胡趕忙點了點頭,派自己的手下趕過去了。
這一邊其實就是乞兒出事地點的正對面,這裏是爆發的中心,也是相對比較穩定的地方,而另一邊就是經常會發生繼續塌陷的地方。
大約半個小時,羅盤再次出現在乞兒的手中。
他将羅盤擺在地上,扭動了幾圈,歎了口氣說道:“辦這件事之前,我要先說明幾個問題,第一,我并不保證可以将這裏弄好,一旦危及到我的生命,我就會離開,第二,我來這裏的消息,你們一定不要透露出去,哪怕是你的上級,你都不要告訴,爲了做到這一點,現在在這裏所有的人,都不允許離開。”
說一點,山羊胡就點了點頭,說到第二點,山羊胡雖然不解,但同樣還是點了點頭。
乞兒繼續道:“至于第三點,我下去之後,你們動都不能動一下,也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如若我一天沒有上來,你們便等一天,如果三天沒有上來,就等上三天,如果我五天還是沒有上來……那麽你們就可以自行離去,如果可能的話,将附近的人也疏散吧,至于跟我同來的小女孩,你們隻要給足了錢,也不用管她,她自己可以生存下去的。”
說完,乞兒直勾勾的盯着山羊胡的臉。
山羊胡對于這個要求……簡直可以說是迷茫了。
爲什麽……不能動?一天不動還行,三天不動?那豈不是要渴死?五天不動?就算可以動了,怕是到時也都已經餓死了。
山羊胡皺了皺眉頭,突然咬了咬牙,再次什麽都沒有問,并且點了點頭,說道:“交給我吧!”
乞兒慘然一笑,說道:“希望……你的權威真的能如你自己想象中的一樣。”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乞兒突然一個翻身,空中抄起羅盤,雙足向下……就這樣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