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百瓦白熾燈連帶着燈罩在棚頂來回晃動着。
讓屋子裏時明時暗。
而燈光所過之處,盡是鮮血。
十幾名工人,七扭八歪的倒在血泊之中,有些死不瞑目,瞪着一雙恐懼的眼睛,仿佛死死盯着這名最後進來的工友。
雙腿急顫,股間一陣濕粘。
鏟車司機口歪眼斜,口中吐着白沫,瞪着雙眼瘋狂的向外面跑去,顯然……已經被吓瘋了。
清晨的太陽照常升起了,乞兒意猶未盡的在醜兒小腿上摸了一把,翻身下床張開自己的雙臂。
醜兒趕忙爬起來,迅速的給他把衣服穿好,然後給他洗漱。
忙活一番後,兩人順着樓梯走了下來。
接着便是……閑。
閑的蛋都疼。
桌子上擺放着時令水果,旁邊還有隻要燒開水就能喝的茶。
一切都顯得太過悠閑了。
兩個小時後,宋百斤才揉着眼睛從外面走了進來。
“唔啊~~~大師好早啊!”
伸着懶腰說着話,還有點神志不清。
乞兒歪了歪頭,伸手指了指宋百斤的脖頸,他愣了愣,用手摸了摸,随後竟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鏡子,抻着脖子一通照。
原來那裏有一個紅色的印記。
宋百斤臉一紅,趕忙拉起領子擋住,支吾道:“呵呵……昨天晚上……呵呵……”
乞兒笑道:“本來也沒有什麽不對,但你的身體隻怕是挺不了太久了。”
宋百斤一愣,随即害怕的要命,直接跳到乞兒面前,焦急的說道:“沒……沒這麽嚴重吧!”
乞兒呵呵一笑,說道:“那你用手指去按一下小腿後面,兩塊肌肉的中間。”
宋百斤趕忙照辦,也沒有用力,卻感覺到一絲刺痛,好似有人用小針紮了一下。
“啊!大師救我!”
乞兒擺了擺手說道:“沒那麽嚴重,從腳跟,順着小腿後側一直到腰後,中醫上講是這個經脈那個經脈,實則這是人體的‘陰線’,腳接地氣,就好像是樹根,把土地中的各種養料,也就是五行之氣傳導到身體裏,去補充五髒,而水便是主腎,腎失則無力汲水。
就像一個井,你的辘轳壞掉了,平時要打一次就行,現在卻要打個十次八次才夠你身體所需,所以便累到了繩子。
呵呵,如若是斷了,便是靜脈瘀結,三四十歲便會有各種病痛找上門來。”
宋百斤暗道這還沒事?這感覺都離死不遠了!
趕忙道:“有沒有什麽治療的辦法?”
乞兒呵呵一笑,說道:“中醫講究‘禁’,既然累了,便不用,讓它自己緩回來,而我們道門,卻講究的是‘煉’,非練習之練,而是火煉之煉……”
沉吟了一會,乞兒才說道:“罷了,反正今天有空,倒是可以傳授你一招橫煉之法,加固你的腿腳經絡。”
宋百斤都樂屁了。
他本以爲大師會讓他禁欲,那他可真受不了,這輩子他第一個喜歡的便是女子,四歲的時候就知道跑到傭人更衣室偷看了。
第二是美酒,當然,這個愛好也是來自于第一條。
第三個才是古玩。
如今一聽,竟然有辦法讓他擁有更大的‘資本’,他豈能不樂?
正要道謝,就聽到外面一聲驕橫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要教!”
宋小小直接走了進來,擡起拳頭在宋百斤腦袋上就是很敲了幾下,然後有些埋怨的看着乞兒說道:“大師,您怎麽能教那種東西給他?您不知道,他這幾年都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小姑娘了,再教給他這個,怕是這地球就裝不下他了!”
乞兒擺了擺手笑道:“這倒是多慮了,百斤他額滿顴高,真是正直之相,擁有這種相貌的人,就是因爲沒有太多人去記恨他,想來那些姑娘也都是自願,既然她們要遊戲人間,也不能不給她們這個機會。”
宋小小一隻眼睛微微一挑,嘴角奇怪的一撇,說道:“你不會也是這樣的男人吧?!”
乞兒趕忙搖頭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搖了半天,突然又是一愣,老子犯得着給你解釋嗎?
正要說什麽,門外就響起了一個嬌弱弱的聲音。
“請問……開業了嗎?”
宋家姐弟一愣,乞兒卻馬上站了起來,走上前去,笑道:“自然是開業的,裏面請,随便看。”
那是一個小姑娘,背着一個書包,穿着身寬松的校服,綢子面印着白藍兩色。
一條馬尾辮,利落。
臉上唯有一個小青春痘,幹淨。
小姑娘似乎很拘謹,也很不好意思,扭捏的走進店子,左右看了幾眼,才很小聲的說道:“我……我想問問這裏收不收東西……”
宋百斤眼睛一抖,他是個生意人,這是一家古玩店,如果開闆第一筆買賣是收而非賣,說實話很不吉利。
剛要走過來說些什麽,卻聽乞兒笑着說道:“自然可以,不知姑娘想有什麽賣給我們呐?不如讓我先看看行嗎?”
乞兒說法從來都是帶着一股古韻,倒不是用些晦澀的文字,而是透着一種平淡,悠長,輕輕快快,不急不躁。
再配上現在這種溫柔的語調,很容易讓人産生信任感。
小姑娘臉紅撲撲的,解下自己的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酒壺。
酒壺是瓷的,上面印着青花,壺把卻是銅的,拴着一根銅環繩,套着上面的壺蓋。
小姑娘就要往上遞,乞兒卻不伸手接,而是走到桌子旁,從桌子下面拿起一張羊皮。
羊皮白柔,灘在桌子上看起來毛絨柔軟。
“放在這裏吧。”
小姑娘恍然大悟,臉紅了一下,趕忙走上前來,将酒壺放了上去。
這個姑娘看來特别的愛臉紅,加上她長得白皙幹淨,本就是青春正好的皮膚,稍微一紅,仿佛透明的蘋果,看起來十分‘饞人’。
乞兒這才伸手将酒壺拿了起來,放在眼皮下面仔細的觀看。
扭頭問道:“你想換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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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行,不太喜歡說‘買賣’這兩個字,要麽就是‘收、出’,要麽就是‘換’。
小姑娘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不懂……這個酒壺聽我爸爸說,是從祖上傳下來的,他平時用來喝酒,總說它很值錢,可是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錢。”
這邊說着,那邊宋百斤的眼睛就眯起來了。
玩古玩的,最忌諱的就是‘小孩買賣’。
很簡單,不管是家傳的還是什麽的,未成年的小孩子其實沒有家裏财産所有權的,即便是好東西買了過來,人家大人要是再突然要回去……這就算是打官司,也是一打一個輸。
現在還哪有什麽大家族可以左右法院的啊,攝像頭多啊。
所以他很想上前說一句,要賣東西也行,能讓你們家大人來嗎?
你這穿着校服,背着書包,明顯是翹了課跑過來的,說不定都是偷的家裏面的東西。
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沒點讓人省心的地方。
乞兒卻是笑了笑,說道:“那說一下你心裏的價位的,你能把這個拿出來,看來家中一定是出了什麽事,缺錢……”
才說到這裏,小姑娘的雙眼就紅了。
她抽噎的說道:“哥哥……我……我爸爸生病了,我媽媽要去照顧他,我……我……嗚嗚嗚嗚……”
說着就哭了起來。
宋百斤皺了皺眉頭,心中嘟囔道:“切,裝的還挺像,現在的小姑娘真是的……”
其實有這種思想倒是一點都不怪他,畢竟他接觸到的那些女人,倒是在他身邊一句真話都沒有。
乞兒面帶微笑,從懷裏掏出一張幹淨手帕,放在她的手中,回頭又對醜兒說道:“醜兒,去對面的面館外賣一份足量的面來,要熱乎點的。”
醜兒哦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乞兒也不說話,靜靜的等着那小姑娘哭的差不多了,臉紅的開始看他,才繼續說道:“那說一下,你現在需要多少錢吧,然後我們再來讨論這個壺,你說呐?”
小姑娘點了點頭,抽噎的說道:“聽……聽大夫說,要……要二十萬才行,其中……其中十萬要手術……四萬要住院……”
林林種種說了一大堆,乞兒點了點頭,顯然她是沒少聽自己的母親算計。
說到最後,小姑娘擡起頭問道:“這個壺……這個壺能值那麽多錢嗎?”
其實小姑娘沒有那麽多野心,隻要這個壺能解燃眉之急就好,先把父親的住院費交上,這樣……他們也不至于太低的價格把房子賣了。
乞兒微微一笑,伸手掂了一下這個酒壺,說道:“唉……可惜,這個壺是個殘品,壺把應該是早些年被打破的,隻是這個接上銅把的人手藝倒是不錯,在接口處還怕不牢,特意摻了金進去……金焊,呵呵,到了現在倒是失傳了,可惜了……”
小姑娘一聽又急了,趕忙問道:“不值錢了嗎?那……那最多能賣多少錢呐?”
正這時,醜兒端着一個很大的碗進來了。
對面那家面館很高級,聽說大師傅是從外國回來的,将島國一些烹饪手法融合在天朝拉面之中,尤其那湯頭更是難得的細膩。
再加上面上面罩着很多可口小吃,隻要看一眼,就讓人食欲大增。
本來乞兒準備今天自己去吃的,沒想到第一碗買來的竟然是請客。
笑了笑,将面碗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又把凳子拉了出來,對小姑娘說道:“這些等會再說,不管能賣多少,你還是先填飽肚子吧,想來你母親這幾天着急上火又要照顧你父親,應該沒有時間給你做一頓熱飯吧?呵呵,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不好好吃熱乎的東西,怕是會長不高,皮膚也會變黑的哦~”
小姑娘的雙眼早就被那碗面給征服了,重重的吞了口口水,起先還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絕,但筷子被硬生生塞到手裏,又被按在了座位上。
直接用‘我是被強迫’的說服了自己,歪着頭張嘴大吃特吃起來,哧溜哧溜的好不饞人。
宋百斤卻呆呆的看着乞兒。
他覺得……這位大師也實在是太全才了吧?不但擁有那種神乎其技的手段,更是做生意的一塊好料,就算現在乞兒要騙小姑娘……怕是她都得興高采烈的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