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子遠遠看到家門的時候,也看到了拎着一個菜籃子慢慢往家走的鄰居家媳婦。
來到對方身邊的時候,張夢降下車速,“陳姐,買菜去了?”
路邊的女子扭頭沖張夢笑着點點頭,隻是她的神色很不好,整個人有種灰敗倦怠的感覺。
張夢沒有多說什麽,将車子緩緩的在别墅門前停下來,然後打開車門進去了。
薛媽媽知道今天媳婦回來,早就開始準備晚飯了,聽到開門聲,見到張夢,笑着讓她先去坐着歇會兒,晚飯很快就好。
張夢還是有身爲人家兒媳婦的自覺性的,和在客廳裏同爺爺玩耍的兒子膩歪了兩下,挽起衣袖去了廚房。
薛媽媽見她進來,念叨着:“你忙了一天了,出去等着吃飯就行了。”
“我今天在辦公室坐了一天,不累的,我幫您炒菜,您給我打打下手就行。”張夢拿起鍋鏟,擠走婆婆,“媽,隔壁陳姐我瞧着氣色越來越不好了。”
薛媽媽點頭,“是啊,自從她公公去世,婆婆搬過來一起住,小陳真是被折騰的不輕,想想之前他們剛結婚那會兒,小陳多水靈,看看現在。而且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整天當着孩子的面被婆婆呼來喝去的,放誰身上也受不了啊。”
“那個婆婆還真的是個奇葩,陳姐這個人明明就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了,怎麽她婆婆還那麽待她?”
“外地的呗,而且還生了兩個女兒!”薛媽媽将白皮黃瓜洗幹淨,手起刀落切片,加入一些泡發的海米攪拌,“你是不知道,之前她婆婆給兒子看中了一個姑娘,結果她兒子不樂意,非要娶小陳,對方沒法子隻能答應,這結婚快十年了,就隻生了兩個女兒,平時總是罵小陳給他們家絕了後,啧啧……”
“我不也是外地的嘛,而且都是華夏人,說什麽本地外地的未免太生分了吧?誰還比誰高貴到哪裏去?陳姐這人我是了解的沒有媽多,但是真的很不錯了,至于說生兒生女,那也不是陳姐一個人的事兒啊。”
“哎,還别說,這個我懂,真不關女人的事兒。”薛媽媽很肯定的點點頭,然後瞧了眼兒媳婦,“現在咱們家有個傳宗接代的小家夥了,再給媽生個寶貝孫女兒。”
“……您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我倒是想要個軟乎乎的女兒,您兒子也得答應啊。”張夢簡直哭笑不得。
“他不答應?爲什麽?”薛媽媽無法理解了,之前小孫子還沒出生的時候,是哪個不害臊的整天念叨着想要女兒的,現在兒子有了,就不打算要女兒了?這不對勁啊。
“誰曉得呢,您今晚問問她,我現在三十一歲,還能再生一個的,再過兩年生孩子對我自己也不好對吧。”
“說得對,不過你們不想要就不要,一個孩子也挺好,媽就生了佳倫一個呢,肯定不會說你什麽的,就是覺得一個孩子有點孤單,兩個孩子起碼能做個伴,咱們家裏也沒有皇位繼承,不怕以後兩個孩子爲了争家産反目。”
張夢一下子就被婆婆給逗笑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來,“哎喲,您倒是還會說搞笑段子了。”
其實隔壁的那對婆媳矛盾重重,婆婆看自己兒媳婦各種不順眼,隻是那婆婆是個好面子的,從來不會在外面說自家媳婦如何如何,但是眉眼神态和言語之間,總能讓人聽出她對這個媳婦的不滿。
難聽紮心的話都是關起門在自家裏說的,若非和薛媽媽是鄰居,還真的難以相信隔壁那個整日裏一把年紀,穿着旗袍自顧搖曳生姿的快六十歲老太太,居然是那種佛口蛇心的。
張夢倒是和隔壁的老太太接觸過幾回,瞧着說話細聲細語的,見人就尤帶着三分笑容,完全無法相信居然能把兒媳婦給折騰成現在這個樣子。
“其實我真沒覺得女孩子有什麽不好的。”張夢歎口氣,聲音中滿是惋惜,“媽記得我結婚時候來的帝都的那對夫妻吧,就是謝铮和甯甯。”
“記得,很恩愛的一對小夫妻。”
“是啊,謝铮的外公外婆就隻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謝铮的媽媽,人家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也沒覺得生個女兒就算是絕戶,而且還把女兒培養的特别好,我是覺得女兒也會有出息的,比如甯甯,看看現在國内的這些大老闆,有幾個公司比得上甯甯。”
大約六點半,薛佳倫下班回來。
和父母妻子打了聲招呼,上前抱着兒子在客廳親親抱抱舉高高。
聽到孫子那刹不住的歡笑聲,薛媽媽探頭出去,“别折騰我孫子,笑的那麽厲害小心岔氣。”
“知道了!”薛佳倫抱着兒子進來。
他們家中也沒有請保姆,畢竟就一個兒子,薛媽媽是個家庭主婦,沒有工作,薛爸爸每天來往于自家的工廠,到也清閑,現在有了孫子,工廠那邊也不像之前拼命的接單,步調也慢了下來。
白天把兒子送過來讓薛媽媽看着,晚上再接回家,日子過得很是舒心。
至于隔壁如何,薛佳倫是不關心的,和自己沒什麽關系。
暑假轉眼就過去了,許銳也在九月上半旬走了,下次回來大概就是明年暑期。
這天中午,許甯心血來潮,想着晚上在自己家裏做一隻烤鴨嘗嘗看,反正家裏有烤箱,做起來不算難。
她現在的生活很規律,除了上班的時間,就是想着給家人做一些好吃的。
雖然外面也有,可是自己能做的,許甯也不打算讓他們吃外面的東西,就算有的手藝算不得多好,可也被食材給補齊了那種差距,而且在家裏吃怎麽都比在外面要來的自在。
“哇,好香啊,媽媽晚上吃什麽啊?”謝洋被爸爸接回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讓他的小肚子頓時就咕噜起來,餓了。
許甯此時正在廚房裏片鴨子,“今晚做的烤鴨,你們都嘗嘗我的手藝,好吃的話咱們以後還做。”
至于小餅當然是有的,就和之前許甯用來做春卷用的皮是一樣的,至于鴨子的内髒,許甯本打算另外做一盤菜呢,可惜看到豆豆那垂涎的眼神和大舌頭,最後全部都進了這個家夥的腹中。
飯桌上,兩隻小豆丁坐在他們自己的小椅子上,烤鴨自然是不能吃的太多,謝铮夫婦就給他們挑着中間的嫩肉,每人喂了兩口完事兒,倒是謝洋現在完全能夠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拿起一片小病,夾了兩塊丫頭,沾了一點醬料,再加入一點蔥絲,卷起來後塞到嘴裏,那股味道别提多誘人了,就看謝洋那好看的眼睛眯起來的弧度,就知道絕對好吃的不得了。
铮哥是個成年人,對于媳婦也很多時候都是大加贊賞的,該誇贊的時候也沒必要含蓄。
而且自己老婆是真的好,工作生活兩不誤,這其中的平衡,被她拿捏的恰到好處。
當然若是公司真的很忙,铮哥也是會幫忙的,做飯,收拾家務,照顧兒子,他都很拿手。
隻是妻子在的話,家裏的一日三餐總會特别的豐盛,花樣也多。
一隻鴨子的分量還是很多的,謝洋吃了三個卷就飽了,許甯五個也差不多了,餘下的都被謝铮給吃出來了,放到明天味道就不太好了。
劉靜終于在帝都買上了房子,雖然是貸款買的,可也真的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她是不敢和許甯比較的,雖然劉靜今年隻有二十七歲,畢業還不到四年,不過能買的上房子,她也是真的很努力了。
隻不過繳納了首付款,拿到鑰匙後,劉靜發現自己沒多少錢裝修,所以隻能繼續等着。
“小靜!”中午餐廳裏,許甯進門就招呼劉靜。
公司裏的人都知道,這兩人是表姐妹,了解劉靜的都知道,她從不拿着和許甯的關系自作高貴,所以劉靜在公司裏朋友還是很多的。
“姐,什麽事?”現在是下班時間,劉靜就喊姐姐,上班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喊許總的,這點劉靜分的很清楚。
她來帝一集團是工作的,而不是來打秋風的。
“聽奶奶說你買了套房子,還有錢裝修嗎?”許甯這邊坐着李雨薇,隔壁是言朔他們。
公司高管的位置和員工的就餐位置還是有點區别的,倒不是說貴賤之分,畢竟也僅僅是風格的不同,主要是他們在這邊偶爾還要談工作。
“沒剩多少了,不過我也不着急,慢慢攥錢再裝修,反正我爸說現在他們身子骨還好,想在家裏再擺弄兩年地,不着急過來住。”
“房子也别空着,你現在自己租房子住,每月也是一筆開銷,我先給你十萬塊你去裝修,每月從你薪水裏三百塊,等公司什麽時候漲薪水的時候再多扣些。”許甯扭頭交代了言朔一聲,言朔點頭記下來了。
劉靜剛開始想拒絕的,倒不是因爲還要還錢這點,主要是許甯已經幫她太多太多了,而且這十萬塊還不要利息,她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到底是沒有拒絕,表姐說的對,每月在外面租房子也是一筆開銷,雖然對現在的她來說,租房的那點錢不算什麽,可是一年下來的房租,也足夠她買一台好的電器了。
“謝謝姐。”
“别客氣,就算我不給你,你外婆也着急啊。”
劉剛現在是大三學生,在學校裏的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而且劉剛打算大三的時候就實習,這樣大四就有更多的時間準備畢業論文了。
當然和他有同樣想法的同學也不少,很多人都已經開始準備了。
至于劉剛想去哪裏實習,大概去甯瑞吧,畢竟他學的是土木建築,比較起帝一來說,還是甯瑞比較适合他。
劉剛比許銳大三歲半,但是卻隻比許銳高一級,主要是農村那邊上學晚,再加上劉剛的生日還小,又因爲劉家兩位老人心疼這個沒了媽的孩子,讓這小子在幼兒園裏又多待了一年,免得上了小學被同學欺負,這就耽誤了。
和劉剛一個寝室的,都知道劉剛的舅媽是大老闆,他們自然也想實習,可是卻沒有這麽好的機會,所以就想透過劉剛這邊,看看能不能也去甯瑞地産。
劉剛現在長得比小時候要好看點,大概是因爲上了大學,周圍的人天南地北的,取長補短,在穿着上稍微注意點,也彌補了一下那張太過普通的臉,現在看來也就是個稍微有點氣場的男孩子罷了。
他得知同寝的幾個也想去甯瑞地産,劉剛不是傻子,他可不會大包大攬,隻是告訴對方,能不能去那邊實習他可說了不算,想進去靠自己本事呗。
這其中當然也有嫉妒劉剛好命的人,比如長得好看,學習好,人緣好的同系系草,爲了實習的事情東奔西走,而劉剛卻輕而易舉的就能去甯瑞地産這麽大的公司實習,很多人都爲這系草覺得惋惜。
劉剛卻半點壓力也沒有,說他會投胎什麽的都随便,這本來就是事實。
而且你說我仗着有個好舅媽,這本來就是事實,你們有什麽好嫉妒的?
去親戚家的公司實習有什麽丢人的嗎?而且你們這嫉妒也來得毫無緣由。
這就好比甯瑞地産以後肯定是許銳的,而不是别的什麽人的是一個道理,誰讓你沒有得力的親戚呢。
當天晚上回到租房那邊,劉靜就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現在農村裏還是沒有家家戶戶普及電話,大概也隻有村長或者這些年在外打工賺了錢的人,才會給家裏人裝一台座機電話,至于說手機也有,卻少的可憐。
“妞妞,啥事兒啊?”劉永濤這個點正在家裏和老婆吃飯呢,聽到閨女來電話,穿上拖鞋就一拐一拐的跑了過來。
“我在帝都買了一套房子,大概有就是多平,三室一廳的。原本沒錢裝修,今天中午甯甯姐說先借給我一筆錢裝修,到時候從我的工資裏面扣掉就行。”
“哦哦,你買房子啦?”劉永濤詫異的很,甚至可以說是震驚了。
或許在當年許春梅死後,他想着好好培養自己兒子,至于閨女隻要不餓着她,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前妻死後,這姑娘就一個人立起來了,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和繼母相處的也很不錯,學習成績更是好的很。
誰能想到呢,當年那個小小的,整日裏縮手縮腳的姑娘,現在已經在帝都那種大城市買上了房子。
這讓劉永濤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閨女是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嗎?
“房子這就開始裝修了,大概明年就能住進去,等你們明年過來吧,到時候就有地方住了,想種地住段時間再回去也行,萬一以後我找個對象,肯定還是要另外買房子的,這套房子就給你們住着。”
“咋,還要買啊?”劉永濤簡直要吓暈了,這得話多少錢呐?“錢存着不好嗎?”
“錢放在自己手裏也就是能賺點利息,買了房子每月收房子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再說帝都的房子一年比一年貴,現在每平方差不多都漲到小四千塊了,我姐的公司在市中心,所以我這存了快四年才存出一個首付款,趁着現在還有點閑錢,買套房子以後留着養老的。”想想外婆住的那套占地一千多平米的精緻四合院,當初隻花了十萬多,現在恐怕沒有個幾百萬是買不到的,房價漲的太快了。
趁着手裏有錢,她也打算投資一套房,當然多了的話她投不起。
劉永濤在這邊聽得一頭霧水,但是他明白閨女買這套房子還欠着人家銀行的錢。
雖然劉靜在電話裏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劉永濤就是不放心。
你欠親爹媽的錢可以,欠親兄弟姐妹的錢也可以,怎麽能欠人家銀行的錢呢?那可是國家的銀行,他家閨女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劉靜覺得自己解釋的很清楚了,卻沒想到她爹根本就沒聽進去。
挂斷電話後,劉永濤回到家裏有點悶悶不樂,媳婦問他,也被他搪塞過去了,想着趁現在還有一把力氣,多接點木匠活兒,給閨女還債。
一直到月底,劉剛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在兒子好一頓解釋之下,劉永濤才算是多少明白過來,這顆心也才徹底放下來。
念歸堂,許甯在二樓的一個隔間裏和陳倩雯一起吃飯。
“陳學姐怎麽沒有帶孩子過來?”許甯問道。
“去你那邊學校上學了。”陳倩雯笑,她的身體不是特别的好,懷孕有些困難,生下女兒之後,她還想再要個孩子,現在好不容易懷孕了,可照舊吐得厲害,所以每個禮拜都要來這邊吃頓飯的。
透過隔間的窗戶,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卻意外的發現外面出現一對夫妻。
許甯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發現是陳靜文夫婦。
陳靜文的丈夫是帝都的一個富二代,家裏頗有些資産,現在也是公司的副總裁,可有錢的同時也有男人普遍的不安分這一特性,聽說經常和外面的那些嫩模穿绯聞,據說這個江先生尤其喜歡車模,倒是挺有意思的。
兩人生有一個兒子,但是婚姻似乎并不好。
陳家老爺子現在還建在,陳靜文又是他的孫女,老爺子有心管管這個孫女婿,可陳靜文是個好面子的,受了委屈回到家中也是不說。
“我覺得這樣的婚姻,是很痛苦的。”陳倩雯現在很幸福,丈夫的演藝生涯穩紮穩打,兩年前更是成爲國内金獅獎影帝,這兩年倒是很少撲在工作上了,一般都是每年接一部戲,平時的時間都在家裏陪着妻子和女兒,當然杜遠航除了演戲之外,也是有自己的事業的,投資的别人的公司,每年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分紅,足夠家裏妻女過上好日子的,更别說現在陳倩雯的公司也是經營的風生水起。
聽到她的話,許甯不禁想到上輩子陳倩雯和謝铮的婚姻,難道她也是痛苦的嗎?
“陳學姐現在很幸福嗎?”
“嗯,很幸福。”陳倩雯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很美的笑容。
“我自小出身軍政世家,日子卻過得自由,家裏人因爲我是女孩子,對我很寬容,隻要是對的事情,做什麽他們都不會阻止我,所以我的性格,其實骨子裏帶着點散漫和不在意。遠航是我自己選的丈夫,門當戶對,靈魂契合,其實都抵不過一句我喜歡他。”
夾起一筷子青菜塞到口中,細嚼慢咽後繼續說道:“當初爺爺想讓我和謝铮談戀愛的,我也去找過他,隻是謝铮沒答應我,早知道他心中有你,我也不會跑那一趟。希望你别誤會,我不是因爲喜歡謝铮才去找他的,而是當時我沒有喜歡的人,丈夫的人選是誰對我來說并不在意,畢竟能讓爺爺看上的人,人品自然是不差的,哪怕婚後不能相親相愛,至少做到相敬如賓,我也就知足了。可是遇到遠航之後我才發現,和一個人相愛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當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注定會成爲我的丈夫,我的心是這麽告訴我的。”
其實許甯很想問,上輩子爲何她就和謝铮結婚了,畢竟杜遠航也是帝都人,怎麽沒有和杜遠航走在一起。
當然這隻是許甯單方面的想法,她不會問出口的。
“不過我這個姐姐的婚姻,似乎被她經營的一塌糊塗。”她看着窗外似乎起了争執的那對夫妻,臉上的表情很是冷靜淡漠,似乎再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許甯撐着下巴,“很多年前我來帝都找铮哥過暑假,就在琉璃廠那邊遇到過她,那時候我發現她對铮哥有點一見鍾情。”
“噗!”陳倩雯笑出聲來,“我這個堂姐,經常對人一見鍾情,她看人從來都是看背景的,不看人品,所以現在就找了這個一個不着調的玩意兒。”
“陳學姐似乎很不喜歡她。”許甯忍俊不禁。
“不用似乎,我是從小就不喜歡她。”陳倩雯現在的性格很是爽利,大概是做了母親的關系,又或者是懷了身孕的關系,“從小她就覺得高人一等,我沒出生前,家裏就有我大堂哥和我哥,然後就是她這麽一個女孩子,全家上下都疼愛有加,後來我出生了,更多的疼愛就放到我身上了,小的時候我們倆經常吵架,大部分的時候我打不過她,不過欺負完我之後,她總是被教育,所以我們的關系從來都沒有好過。”
“當然我也希望她能過得好,好歹都是陳家人,可惜她還是被繁華迷了眼,在衆多的相親對象中挑中了這麽一個,看着人模人樣的,可骨子裏很是風流,婚後不到一年就開始鬼混了,若不是礙于我堂姐的身份,指不定早就開始撒野了。在外人面前端着面子,在自家人面前也是端着面子,吃苦的還不是她自己。”
許甯道:“這不是很多人的性格嘛,報喜不報憂。再說陳家這樣的身份,若是因爲孩子的婚姻鬧起來,到底是有損顔面。”
“顔面值幾個錢,錯的是那個男人,當然陳靜文也有錯,有眼無珠,貪慕虛榮,可至少她在婚姻裏還是付出不少的,給那家人生了個兒子,平時頂多就是約上三五個好友出去吃吃飯喝喝酒,别的事情也沒做什麽,可還是沒有好結果。”
飯過三巡,陳倩雯呷口茶,“年底咱們去馬爾代夫玩一圈吧?我下個月就滿三個月了,出門沒問題。”
“杜家放心你出門?”許甯無奈,“等生下孩子再出門吧。”
陳倩雯也不是很着急,“也不是不行,隻是覺得整日待在家裏或者公司兩頭跑,很無聊。”
平時她能坐的住,懷孕後就不喜歡這樣固定枯燥的生活了。
吃過飯後,陳倩雯就打車回家了,許甯也收拾一下,去了公司。
陳靜文真的要瘋了,她今天因爲丈夫要陪着她逛街,心情難得的明媚,誰想到走到街上,丈夫的眼神總是落在那些來往的漂亮女人身上,連自己那難看的臉色都注意不到。
回到家中,她就沖着丈夫發了一頓火,而丈夫自小生活優渥,被公婆捧在掌心,何時受過這種言語攻擊,直接起身離開了,根本就沒有理會她。
聽到那轟然關閉的門,陳靜文心髒差點沒氣炸了,可也沒有辦法,誰讓她倒黴就偏偏嫁給了這麽一個風流種。
“咔哒!”客廳内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陳靜文扭頭看過去,就發現女兒正在擺弄電視遙控器,而此時後面的電池蓋被掀開了。
上前兩步,她目光嚴厲的看着眼前這個三歲多的女兒,“你要造反不成?家裏的東西是讓你胡亂拆卸的嗎?你怎麽這麽不聽話,要和你那個畜生爹一樣,氣死我不成?”
邊說,邊在女兒頭上用力的拍了兩下,小姑娘疼的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陳靜文被這陣魔音穿耳,刺激的差點沒瘋了。
擡手攥着女兒的胳膊,将她拽起來,巴掌一個個的落在女兒的屁股上。
“你給我閉嘴,哭什麽哭,我讓你哭,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你們父女倆就合起夥來欺負我,我讓你們欺負我,閉嘴,再哭把你扔出去。”打了十幾巴掌後,陳靜文煩躁的把女兒扔到沙發上,起身看到正在廚房裏探頭探腦的幫傭,“看什麽看,還不做飯?”
“已經做好了?”幫傭回答。
“開飯。”陳靜文見捂着嘴含淚不敢哭的女兒,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擡起下巴,語帶施舍的道:“去洗把臉吃飯。”
飯菜上桌,陳倩雯自己慢悠悠的吃完,然後扭腰擺臀的上樓睡覺去了。
小姑娘則是委屈兮兮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暗自垂淚,看的幫傭心中不忍。
上前給她喂飯,然後将小姑娘抱在懷裏哄着睡着,輕輕的将她放在客廳的沙發裏,蓋上一條小薄毯,這才回去收拾碗筷。
她在江家做幫傭也有七八年了,當時江越還是大學剛畢業去公司實習,後來看着江越娶妻生子,最開始這對小夫妻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江越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在陳靜文懷孕的期間更是徹夜不歸,江越說是在公司裏睡着,可她心裏知道,江越那孩子肯定是在外面找小姑娘了。
她倒是不會對江越産生什麽别的想法,畢竟自己的孩子現在也讀大學了,也都快四十歲的年紀,就是把江越當個孩子看。
如今這兩人的關系日漸緊張,而受苦的就是江小小這孩子,可做爹媽的似乎根本就無所顧忌,在孩子面前吵架更是家常便飯。
原本應該是出身富貴的大小姐,可現在過得連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這個家裏每日都冷冰冰的。
江越倒是不會打孩子,可是他也很少管,幹脆就是冷暴力。
陳靜文但凡是和江越鬧矛盾,總是要拿這個孩子出氣,真的讓人很心疼。
之前她倒是想打給江家太太,讓她管管這兩個孩子,也多心疼心疼小小。
可管是管了,兩個人也道歉了,但是之後還是會繼續爆發,一次次的江太太也是有心無力。
想把孫女接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可陳靜文不答應,兩位老人也沒辦法。
幾天後的深夜,江越喝的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進門後直接睡在客廳的沙發裏。
幫傭阿姨聽到聲音,穿好衣服從房間出來,就看到江越這一副酒氣熏天,神志不清的模樣。
去樓上喊了陳靜文下來,她則是去廚房煮了一碗醒酒湯。
陳靜文有些粗魯的給江越喂下去,然後随手将碗扔到茶幾上,直接上樓睡覺了。
阿姨也搬不動江越,隻能給他蓋上毯子回房去了。
然而天還未亮,她就被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給吵醒,接着就聽到江越的呵斥聲和陳靜文的哭喪聲。
阿姨心裏歎口氣,這倆人又鬧開了。
可還是擔心小小那孩子,趕忙穿好衣服上樓。
隻是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一個小身子蜷縮在拐角處,小姑娘的額頭還染上了血,阿姨瞬間反應過來,這是從樓上滾下來的?
雖然隻有十幾階樓梯,可小小到底是個三四歲的小姑娘。
“江先生,小小出事兒了。”她扯開嗓子沖着樓上喊了一句。
然後就看到江越夫婦從房間裏出來,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兒,就算平時再不重視,可好歹也是他們的孩子,此時也顧不得吵架了,回屋抄起電話撥打了急救。
天剛亮的時候,兩家人都來到了醫院裏。
醫生告訴他們,孩子沒有太大的問題,暫時沒有危險,不過卻因爲摔破了頭以及手臂脫臼需要留院觀察。
病房裏,陳康和江父看着自家的孩子,心中陣陣無力。
“說說吧,怎麽回事?”
“江越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女人。”陳靜文咬牙切齒說道。
“你少來污蔑我,你親眼看到我在外面包養女人了?”江越一臉冷漠的靠在病房牆壁上,“想用這種方式來掩蓋你坐下的醜事?”
“到底怎麽回事?”江父頭疼腦炸的,這倆孩子怎麽就如此的不省心呢,吵架就吵架,可别波及到孩子啊,自己孫女現在才三歲多,就發生這種事兒,若不是幫傭發現的及時,他們倆鬧騰完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孫女的屍體了。
想到這點,江父内心發寒。
“還不是你這個好兒媳,昨天和人家打麻将,輸了整整五十萬!”江越的脾氣也是硬,“居然還去賭博?陳靜文,你還真厲害。”
兩家長輩算是明白了,這小夫妻之間的感情真的是一點沒有,差不多就是個仇人。
陳康妻子的臉色很難看,她無法相信這就是她教導出來的女兒,居然賭博輸掉幾十萬,陳家是軍政世家,雖然也有投資,可這五十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以前回家不都是說兩人的關系還不錯嗎?
可現在看來,哪裏是不錯,根本就是有世仇,他們倆這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不管不顧。
如今能怎麽辦?真的要離婚,陳家和江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當初結婚可是兩人自己定的,兩家都沒有逼着。
“過不下去就離婚呗。”陳倩雯此時和丈夫進來,很顯然是聽到了這番鬧騰。
“倩文,你說什麽呢?”陳康妻子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陳倩雯來到病床前,看着正在輸液的小姑娘,手臂被固定住了,額頭上也貼着紗布,臉色蒼白病怏怏的。
“他們倆離婚了,讓小小可怎麽辦。”
“不離婚小小可是差點被這對父母給弄死。”陳倩雯回頭,雙臂抱胸看着還在仇視的夫妻,似乎女兒如何他們都沒看在眼裏,“分開的話,小小至少不用再受這份苦,對誰都有好處。”
“這對夫妻,一個風流成性,一個矯情做作,原本還真的是天生一對。”望着陳靜文那噴火的表情,輕叱一聲,“你們就不配爲人父母,不想養何必生下來?還真當自己是孩子?我們陳家從來不覺得臉面有多重要,若是不喜歡你們何必結婚?既然結婚了,怎麽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就要問你這個好堂姐了。”江越走到沙發裏坐下,“問問她結婚這幾年都做了什麽。”
“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要把婚姻的失敗算到我的頭上?”陸靜雯差點沒上前撕了江越。
陳康妻子見狀,對江太太道:“不如之後讓小小和我們一起生活吧,等上學後再把她送回去。”
江太太也沒反對,她知道這樣對孫女是最好的,若是讓孫女和他們老兩口過日子,沒幾天就會被陳靜文給接走,小小還是會繼續受傷害,若是去了陳家,陳靜文是不會這麽放肆的。
“那就麻煩你們了。”
“應該的。”
至于兩個孩子的婚姻,兩家的大人都不打算管。
真的讓兩人離婚,他們不想看到這個結果,可是不離婚,在一起恐怕就是三天兩頭的吵架,隻能由着他們自己發展下去了。
結果是好是壞,他們也都受着就是了。
許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陳倩雯來店裏用餐。
她不是調解員,更不是心理醫生,夫妻之間的感情這種事情,如何調解都沒有用,還是得看自己。
像電視上打着調解夫妻感情爲主題的節目,在許甯看來真的沒什麽必要。
口頭上的調解,聽聽就過去了,夫妻之間的矛盾簡直多到數不清,就算不是因爲這個問題,還會有别的矛盾。
感情是一種很玄學的東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你非要掰扯清楚,怎麽可能。
“孩子沒事吧?”許甯想問的還是那個小姑娘。
“還在醫院裏呢,大伯母每天都去送湯湯水水的,小小的性子有些内向,不太喜歡說話,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被那對禽獸不如的父母給折磨成這個樣子,他們怎麽忍心。”
“這種事情是說不明白的,看看那些偏遠窮困山區,生下女兒要麽爲了口糧溺死,要麽就賣掉,那你說說他們怎麽忍心?”許甯想到那些愚昧的人心裏就生氣,可真的做不到感同身受,人力有所及,能幫忙的她會幫忙,可這種事情,許甯是幫不上的。
陳倩雯無奈的歎口氣,“依照我對陳靜文的了解,她能做出這種事似乎也不算什麽稀奇,隻是我沒想到她會如此的狠毒,夫妻之間的矛盾居然發洩到自己女兒身上。”
“我聽說,人的憤怒狀态隻有十幾秒,隻要在這十幾秒你能挺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若是挺不過去,看看那些因憤怒殺人坐牢的就知道了,那就是下場。”許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陳靜文很顯然是忍不下來的,再加上孩子的存在感比那些沒有生命的物件強,所以小姑娘被虐待也是首當其沖的。”
被憤怒所支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往往造成的後果,足以讓你遺憾終生。
陳靜文是一個很可悲的人,許甯是這麽想的。